那乱跑的小孩是个皮实的,摔了一屁股倒不打紧,只一时有些懵,正要爬起来的时候,就听费总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
小孩不免有些心虚,怯怯地看向费总,正好听到费总的肚子闷闷响起,清晰地复述了费总的骂声。
“没长眼睛吗?!”
小孩一下子呆住了,愣愣地看着费总的肚子,脸上露出些许惊恐之色,接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指着费总大叫:“他的肚子会说话——他的肚子会说话——”
他的叫声又尖又刺耳,瞬间引来周围的侧目,不少人疑惑地看了过来,小孩的父母也匆匆从旁边赶了过来。
费总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好在那助理机灵,见状挡在他面前:“费总,你们跟葛道长先走,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葛秀然也恍然回神,赶紧在前面开路:“费总,我们走楼梯吧。”
费总现在哪还敢跟其他人去挤电梯,闻言点了点头,快步跟着往楼梯间的方向走去。
薛沉看了简兰斯一眼,意味深长道:“费总会不会杀了我们灭口?”
简兰斯无奈地看他:“……不至于。”
不过费总估计很紧张,这些富商都很重面子,这事要是传出去,说不定会被竞争对手当成把柄。
简兰斯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跟着一起进了楼梯间,费总停下来看了看他们,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脸色十分不好。
他旁边那穿马褂的男人干巴巴笑了一下:“两位小友应当不会出去乱说吧?”
薛沉眨眨眼:“看我心情吧。”
费总脸都绿了。
简兰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不介意的话,一起去找张道长。”
费总见秘密已经被撞破,遮掩也没用,他实在急着见张鼎玉,便点了点头。
简兰斯先开了口,葛秀然也就没有拦着,与张鼎玉通报一声,便带着他们一起回了房间。
一群人在房里坐了下来。
费仪春不便说话,只好让马褂男代为解释自己的情况。
原来这费总是京城那边的商人,名叫费仪春,生意做得很大,在同行中很有名气。
最近这段时间,费仪春正在参加一个政府项目的投标,如果顺利拿下,不仅是一笔可观的订单,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此打通政府那边的渠道,意义十分重大。
费仪春为此殚精竭虑,四处走动,几乎每一个环节都亲力亲为,没想到临近开标时间,他却突然得了一种怪病。
数日前的一天醒来以后,费仪春突然发现自己的肚子里会发出声音,开始那声音很小,听得不太清,他还以为只是闹肚子,没有太当回事。
不料过了一段时间,那声音越来越大,不仅如此,费仪春还发现,那并不是普通的响动,而是在模仿他说话。
只要他一开口,肚子里就会跟着重复一遍,且音调还与他非常相似,就好像肚子里的回音一样。
到了后来,那声音已经如正常人声大小了。
费仪春被吓得够呛,连夜去私人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却查不出任何问题。
做生意的多少有些迷信,费仪春在医院查不出来,立刻想到可能不是科学问题,便去找了长期来往的一位端公,也就是这位同行的马褂男寻求解决方法。
端公是流传于陕南巴蜀一带的巫道流派,擅长收禁打符、赎魂买命、遣瘟设送之类的事项。
而马褂男便是端公派这一代中的佼佼者,名叫马镇白。
马镇白倒是一眼看出费仪春的问题,无奈他也束手无策,倒不是因为费仪春的情况很严重,相反,费仪春这问题并不大,只是要解决却相当棘手。
根据马镇白猜测,费仪春肚子里应该是长了一种叫应声虫的东西,这是一种栖息在人的肚子里的寄生虫,每次宿主说话的时候,应声虫就会效仿发出一样的声音,而且随着寄生时间越长,声音会越来越大。
因为这种特性,人们常用“应声虫”来形容那些毫无主见,随声附和的人。
在古时候,有些穷人会故意吞食这种虫子,让肚子可以发出声音,或以此卖艺,或以此骗人,从而赚取钱财。
不过这种虫子十分罕见,正经人更厌恶此虫的名声,慢慢这东西就绝迹了。
到如今,只有古籍上还有相应的记载。
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在费仪春身上出现了,可以说相当稀奇。
说问题不大,是因为这东西和蛔虫有些相似,短期内不会对身体健康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会一直重复宿主的话,十分烦人。
治疗方法也简单,所谓雷惊蛰虫,应声虫与世间多数阴邪怪虫一样都怕惊雷。
只要听到雷声,这虫子就自然会从肚子里爬出来,因而古时以此为生的人每到雷雨天气都要找地方躲起来,免得应声虫受到惊吓。
正常情况下,费仪春只要耐心地等雷雨天出现,让雷声吓一吓,这事就解决了,但偏偏他下周就要参加开标评标会,肚子里长了这么一只应声虫,他到时候哪敢出声发言,搞不好被当成什么邪祟抓起来。
费仪春急得团团转,好在多方打听后,得知太虚观的张鼎玉道长擅长雷法之术,曾施法引来天雷。
费仪春于是连夜飞到浮城,顾不上张鼎玉已经约了客人,匆匆地赶了过来。
马镇白知道后主动提出同行,说要见识一下太虚观的雷法之术。
费仪春哪会不知马镇白的心思,不过人张道长不介意,他也没必要拦着,毕竟他现在这情况,万一路上碰上点什么,还有马镇白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