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破旧的小旅馆房内,少年揉着额角起床,走进窄小的卫生间开始洗漱。
镜子里映出一张青涩的脸:看起来大约十七八岁,栗子色的头发有些凌乱,长相十分精致,眸子瞳色极深,看人的感觉意外单纯,笑起来唇边有两对梨涡,左边还露出一枚尖尖的小虎牙。
外面走廊起了吵闹声,等少年洗完手,外面吵得都能掀破屋顶了,声音震得人耳膜疼。
尚清摇头,原主穷的要当裤子,住的这个小旅馆隔音差的要上天。他拉开门,走廊里一个身材壮硕的大妈破口大骂,“刘建国你给我出来!你躲在哪个屋里,别等着老娘去踹你的门!你他娘的,老娘给你生孩子做饭,你竟然出来会小情人!你给老娘出来!”
大妈泼辣的很,一路骂过去咣咣拍两边的门,被她吵醒的还有听见动静出来看热闹的,都看出这是来捉&奸了,纷纷开始围观。
眼看要敲到尚清门口,他靠在门边懒懒道:“别敲了,你老公不在这里。”
大妈听着声音转头,一脸凶悍,“你是谁?你看见那个杀千刀的了?”
尚清打量她几眼,说道:“你夫妻宫和睦、子女宫平顺,家庭生活很幸福吧?最近命犯小人,怕是让人算计了,你老公没有偷情,他只是生病了没好意思跟你说,不信你去附近医院找找吧,实在不行给他朋友打个电话问问。”
大妈有些狐疑,“你这小年轻还会算命?不会是那老不死的雇人来骗我的吧?”
尚清打个哈欠,他有点没睡醒,懒散地表情上简直大写的:爱信不信。
有看热闹的高声道:“大姐你就打电话问问,要是这小子真是个骗子,我们帮你把他送到派出所!”
“就是,打电话问问!”
“没错!”
大妈也爽快,立刻掏出手机拨了出去,“喂?老张啊,我家那口子在没在你那儿?是,我正找他呢,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什么?住院了?他怎么了?啊哈哈哈哈割痔疮啊,这有什么不敢跟我说的哈哈哈哈哈!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看他!”
挂了电话,大妈已经满脸喜气,“哈哈哈哈我家那口子去医院割痔疮了,怕我笑话他不好意思跟我说,我怎么可能笑话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跟尚清道谢,又跟周围的人道了歉,喜气洋洋往外走,说是要回去煲汤给老公补补营养。那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老公不是去割痔疮,而是给她生了个大胖娃娃。
热闹走了,看热闹的人还没散,众人三三两两讨论刚才的事情,灼热的目光盯在尚清身上,活的,活的啊,他们今天见到活的高人了!
一个大哥殷切凑过来,“小兄弟,你能给我算一卦不?价格好商量!”
尚清摆摆手,“今天算不了了,我有事儿。”说着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直接关门,将那些探究的目光关在门外。
这一通闹下来,他那点睡意也没了,回屋灌了半瓶矿泉水,状似自语道:“离远点,自己身上多冷没点数吗?”
他将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放回桌上,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这才回身打量从刚才起跟在他身后的阴魂。
这个阴魂是个男鬼,死状及其凄惨,整个脑袋都被碾烂了,跟个烂柿子一样挂在脖子上,一看就是车祸中去世的。他懵懵懂懂跟在尚清后面,被嫌弃了就后退一步,眼见尚清要走又立马跟上。
像这种鬼都是新鬼,还处于迷蒙期,没找到去地府的路,因此只能茫然的徘徊在世间。这只鬼估计是被旅馆里的人气吸引过来的。
尚清冷着脸撕了三格卫生纸,手指沾着矿泉水画了一道往生符,吧唧拍在那男鬼头顶,一阵微弱的白光闪过,那鬼被送走了。
他捡起落在地上的卫生纸,团吧团吧扔进垃圾桶,然后站在窗户前对着外面的蓝天比了个中指,低声道:“我上辈子替你封印鬼脉,灵气耗尽差点魂飞魄散,这辈子才穿过来一天,你就忍不住给我派活,我看你也别叫老天爷了,就叫天扒皮吧。”
他话音一落,外面一声巨响,天上竟然打了一个晴天霹雳!
路上的行人都吓了一跳,还以为要下雨了,纷纷开始加快脚步。
尚清冷笑两声,“有本事你就劈死我。”
说着拉上窗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待会儿有人来找他,需得等一会儿。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房门被敲响,他打开门一看,外面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带着一群魁梧的保镖。
老头微微欠身,笑着自我介绍,“小少爷,我是周家的管家,姓赵。或许没人告诉你,您是青云市周家流落在外的血脉,老爷上个月才得到您的消息,吩咐我将您带回去。我找了您足足一个星期,您可真是不好找。”
他语气和蔼,动作却不是那么回事,冲左右两边一使眼色,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包围过来,那架势不像是找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回家,倒像是抓捕逃犯。
尚清吹了下挡住眼睛的额发,“就不试试利诱吗,一上来就来硬的?”
赵管家呵呵一笑,满是轻蔑,仿佛认定了尚清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其中一个保镖蒲扇大的手掌伸出来,就要抓住尚清的肩膀,只见尚清伸手在那保镖手腕上轻轻一弹。
保镖嘶了一声,只觉得一股大力撞在手腕上,整个胳膊都麻了,身形立刻僵住。
尚清悠悠闲闲走到床边坐下,伸出白皙的手指凌空点了点,“你老母亲早上进了医院,现在正在手术室里等着你去签字,你竟然还敢在这里助纣为虐?”
那保镖眉头一皱,墨镜下的脸神色不善,都说骂人不骂娘,这小白脸竟然诅咒他老娘进医院,要不是这人是老板的私生子,他非得让这小子尝尝砂锅大的拳头不可!
赵管家冷笑两声,“小少爷,我知道你被一个穷道士养了十几年,但回去之后可别再胡说八道,要知道老爷最讨厌的就是——”
一阵铃声打断了他的话,那个保镖手忙脚乱掏出手机,见是自己母亲的号码,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
然而,几句话过后,他脸色大变,“什么?你们等着,我立刻就来!”他挂了电话凄慌抬头,竟然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就夺门而出。
质量不大好的国产手机里,依稀漏出“医院”、“手术”等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