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勃冲进海洋馆之后, 托尼就从带一个孩子,变成了带两个孩子。
生活的重担总是一个接一个,好在老父亲的肩膀坚韧,能够承担许多的重量, 哪怕多带了个天生要搞事的香蕉胶囊,也能面不改色,督促着鲍勃好好用纸巾把掉在地上的蛋糕拾掇干净, 才一左一右牵了两只小手,往企鹅馆里去。
“爸爸喜欢企鹅吗?”黛茜仰头瞧爸爸,问。
她有些为刚才被鲍勃丢了的蛋糕可惜,但与朋友和好, 又冲淡了这种可惜, 因而脸蛋上还挂着笑,说话也一如既往地软和。
“喜欢吗,爸爸?”鲍勃也仰头看托尼。
老父亲看看左边, 再看看右边, 淡淡道:“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
“企鹅宝宝喝奶吗?”黛茜问。
“喝奶吗,爸爸?”鲍勃问。
“哺乳动物才喝奶。”托尼道。
“企鹅飞吗?”黛茜问。
“飞吗, 爸爸?”鲍勃问。
托尼的脸上于是出现了一种无声的忍耐,耳畔喋喋不休的二重唱蜜蜂一样嗡嗡嗡地回响, 提问的速度比回答的速度快许多, 连开口说话也来不及。
鲍勃倒是很享受做钢铁侠的宝宝, 平时在家里不觉得, 出到外面十分懂得有个家长的好处。
上次他被大黄蜂载走,也是托尼出去救的人。
“怎么不说话了,爸爸?”黛茜问。
“不说话,爸爸。”鲍勃道。
老父亲深深呼吸一口气,感觉没有孩子的上半层空气是如此清新,末了低头对这两个道:“从现在开始谁最安静,午餐时间谁就有奶昔。”
世界顿时清静许多。
企鹅馆里的国王企鹅果然十分可爱。正是最热的时候,馆内开了空调,企鹅们在岸上张开短短的翅膀摇摇摆摆地走,像许多黑白黄三色相间的不倒翁。
国王企鹅的产卵期在十一月,企鹅宝宝长到现在已经大了许多,不再是腆着脂肪充足的小胖肚的灰绒绒鸟,也有了成鸟的羽毛,跟在企鹅爸爸或企鹅妈妈后头,十分神气的样子。
“企鹅肚子白。”黛茜道。
她趴在了玻璃墙上,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移动中的企鹅看,看见两只大企鹅打架,更加惊奇,下意识摆摆手,轻轻地道:“这样不好。”
企鹅饲养员提着桶从后边进来了。
他一出现,仿佛无形中吹响集结号角,原本分散在场馆各处的企鹅纷纷抬起头,迈着又细又短的腿扑棱翅膀前仆后继地往他身边赶,等看见了从桶里拿出的小银鱼,跑得更加快,简直拿出百米冲刺拿第一的速度和劲头。
比海豚表演还要精彩。
饲养员小哥长得很清秀,笑起来还有虎牙,很是好看,周围的姑娘们有些看着看着企鹅,目光就转到了他的身上。
黛茜没有看饲养员。
她只觉得一只只企鹅张嘴吃鱼,吃得很香的样子,渐渐地有些嘴馋,也想尝尝鱼是什么味道,或许跟上次亚瑟·库里烤的一样好吃。
托尼也看企鹅。
他忽然觉得,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十分安静,再也没有“爸爸爸爸”的二重唱,开了消音丨丨器一般,反而让人一时不太习惯。
事不寻常必有妖。
小黄人鲍勃不寻常地没有再开口说话,说不定偷偷跑去哪里捣乱。
托尼于是低头去看。
奇怪的是,鲍勃明明还好好地在身旁待着。
只是小黄人的脸没冲着一墙之隔的企鹅,反而整个身子转过去,好像被什么令人着迷的物事吸引了注意力,脸上粉红泛滥,用手指一戳就能快乐地醉倒下去。
真是稀奇。
托尼顺着鲍勃的目光转头瞧,意外瞧见个熟悉的身影。
说是熟悉,其实不过几面之交,算起来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了。
那不远处身姿婉立、着黑裙与人笑着交谈的女士,有灾难发生,就会变成霸气不已的女英雄,带上真言套索、利箭和盾牌,救无辜民众于危难之中。
她有个很响亮的称号,神奇女侠。
是戴安娜。
托尼知道她在博物馆做文物修复工作,而且也不是在纽约的博物馆,这会儿在海洋馆里看见她,说实话有几分意外。
大概两个人同时目光直视太过炽热,戴安娜跟人说着说着话,若有所觉,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四目相对,她对托尼礼貌性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而鲍勃因为身高硬伤,没能对上戴安娜的眼,听起来有点儿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