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区是个相当有活力的地方。人口众多, 文化多元,秋意深重,街边店铺烤热狗的香气直上,红枫簇簇, 伴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与喧哗的车辆,叫人觉出十二分的热闹来。
要不是有车窗挡着,小雏菊宝宝的脑袋简直要一直探到外头去。
尤其闻见香喷喷的热狗味道, 就这么吸吸鼻子, 也能想象烤得香酥无比滋滋冒油的外皮,夹上面包,再抹酱,是幼儿记忆里少有的深刻极了的美味。
黛茜喜欢这样的季节。
当然,只要有好吃的, 什么季节她都喜欢,像现在如果能跟爸爸窝在公园的长椅上吃烫烫的热狗,有树叶掉进衣服里, 轻轻缩一缩脖子,也是十分令人愉快的景致。
“爸爸。”团子舔舔嘴巴,轻轻地道。
她手里拿着一棵西蓝花, 是今天早上从温蒂的新鲜菜篮子里摘的, 要拿来送给彼得。
“我记得刚刚你才吃完一包饼干, 女士。”老父亲哪怕不瞧这头, 用膝盖也猜得出女儿是嘴馋, 无情地否了她下车吃个热狗的念头。
“你爸太小气。”哈皮在前头悠悠地说风凉话, “不如不要他。”
他这话说得正是时候。
老父亲斩钉截铁说不行也不能召回来的幼儿的视线,在司机话音未落的时候刷一下回到车里,黛茜着急忙慌,连热狗也不要吃了,伸出小手去拉爸爸:“我要我的爸爸。”
“你怕什么?”托尼任由这小的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抬眼看车前面的后视镜,慢条斯理道,“最多是换司机,永远轮不到换爸爸。”
明明穿得很温暖,哈皮还是背后一凉打个冷战,在后视镜里对上后头老板和善的目光,心有戚戚,赶紧闭上嘴巴。
斯塔克一家还没到,彼得早早地就到楼下来等。
他今天穿一件黑的连帽衫,头顶柔软的褐发天然打着卷儿,一见街道拐角驶进来的劳斯莱斯,双眼亮起来,快步上前:“斯塔克先生。”
车门打开,里头飞出只穿天蓝小卫衣的鸟儿,高高地举着西蓝花,满脸都是笑:“皮!”
黛茜给高高地抱起来,一路飞过楼道上下的人,到了彼得家大门前。
她很懂礼貌,窝在大哥哥散发着阳光气息的怀抱里,伸出手去敲敲门。
门开,是梅阿姨站在门口。
梅看见托尼,脸色没什么变化,等视线到了黛茜身上却有些柔软。
比起她家活泼好动整天丢包的男孩子,团子真是乖许多。
何况软绵绵的小宝宝,任谁看了也要喜欢。
“进来吧。”她一侧身,对客人道。
黛茜上回来彼得家还是一岁多的时候,早不记得这里是什么样子,看一切东西都新奇,转来转去地参观,也知道揣着小手不乱摸。
她是住别墅的,比较起来,彼得的家显得很小,但家又哪里有大小之分,只要跟家人在一起,都是一样的温馨。
在一扇白门前,团子停了脚步。
彼得打开门:“这里是我的房间。”
黛茜以前还在彼得的床上睡过觉,现在望进去,床已经换成了上下架的,上层放杂物,下层睡觉,更节省空间。
卧房里格局也大不同,唯独书桌上还是一样乱,堆着许多的书和模型。
今天中午的午饭要在彼得家里吃。
邻家英雄的梅婶婶多次尝试在家里自己做泰国菜吃,每每失败,今天不放弃地尝试,依旧做得厨房乌烟瘴气,不知道还以为失火。
团子刚从彼得房门踏出,又被烟熏得缩了回去。
“你的火候掌握得不对。”托尼道。
这话从董事长的嘴巴里说出来真是没什么可信度。
“我是做过饭的。”老父亲胸有成竹,“何况贾维斯能够掌握最好的火候。”
如果把温蒂做的半成品加热就算做过饭,梅真可算米其林三星级厨师了。
但托尼这样肯定,梅就半信半疑,等浓烟散去,死马当活马医地邀请他一起进了厨房。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彼得道。
团子坐在他房间的地毯上低着头用乐高积木去拼凑没拼完的死星模型。这个要用三千八百零三块积木搭成的大家伙对于她来说还是太复杂了些,拿着积木对来对去,总觉着哪里都不是最佳选择,一时之间徘徊不定,小脸瞧着倒有几分认真。
听见彼得说话,黛茜抬起头,发现倚靠在门口的邻家英雄视线投往厨房,脸色十分凝重。
彼得的凝重不是没有道理。
不出半个小时,在做菜上不靠谱的梅婶和更不靠谱的托尼就一起咳嗽着从再度起了的浓烟里逃出,鼻尖都蹭着灰,四目相对,都能从对方的眼里瞧出毫不掩饰的鄙夷来。
黛茜来到彼得家里做客,要吃一顿午饭,真是好艰难。
托尼本来想让哈皮跑腿去外头买个披萨,但梅终于改变主意,不做泰国菜,要做点儿家常菜给黛茜吃。
“我的厨艺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糟糕。”梅用毛巾擦掉鼻子上的灰,盯坐在沙发喝红茶的托尼一眼,“不会吃坏你女儿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