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青云在房间里看报纸。
家里一片宁静祥和,仿佛此前没有发生过任何令人伤心踯躅的事。
倪蔷在门口磨蹭了一下,转回身去,洗漱好,杜若已经盛好了汤放在她面前:“时间短,没用砂锅炖,直接用的高压锅,怎么样,入味没?”
倪蔷点头,“嗯,入了……”
杜若笑:“这就好,明天我用砂锅炖,炖好了送医院去。”
倪蔷抬头,愣愣的。
一旁,倪青云也没说话。
她当自己听错了,过了会儿,她才低声说:“去医院干嘛……”
杜若说:“去看看绛仍然。”
倪蔷凝眉,杜若道:“没别的意思,就是去感谢一下。你命是人家救的,你说我这当妈的还不能去问候一下?说出去别人要骂我们不知恩情的!”
倪蔷看了眼倪青云,后者神色谈谈,附和着点点头。
倪蔷垂头继续喝碗里的鸡汤,热气熏着眼睛,她忍不住想:那个在医院躺着的人,他吃晚饭了么?嘴那么叼的人,病痛中,估计不会吃得太好……
吃过饭,倪青云和杜若带宝顺出去遛弯,倪蔷回屋,对着安静的手机看了会儿,然后重新开机。
里面除了几条未接电话之外,还有两条短息,其中一条是卢利媛发来的,写着——对不起,表姐。
倪蔷在手机面前,无法想象远在a市的卢利媛在发这几个字之前,写了无数话,理由和托词,歉意和悔意。写完,再一字一句地删除。她手里握着一张回堰州的车票,沾着手心的汗。
倪蔷只知道,这五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觉得身子轻了很多,是一种卸下负担的感觉。
人有时候真的需要适当的绝情。
躺在床上,倪蔷翻开另一条短信,是来自白维奇的,问她:在哪儿?
倪蔷顿了顿,回道:在家。
白维奇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
“喂……”
“喂。”
“有事么?”
“没事。”
“……”
才几个字,两边便都无语,最后是倪蔷打破了她自己遗留的空白,轻声说:“明天,我跟你请个假。”
白维奇声音平平,“如果我不批准呢?”
倪蔷道:“那我只能旷工了。”
“……”白维奇问,“去看他?”
“嗯,你知道了吧?”
“嗯。”
“还有谁知道了?”
“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倪蔷撑着额头,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道: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也不差。
她问:“你妈妈呢?身体好些没?”
“身体好多了,只是心情不太好。”
“她也知道了?”
“嗯。”
“……也好,又给了我一条拒绝你的理由。”
白维奇沉声说:“倪蔷,你知道的,这并不能成为理由。”
倪蔷默了默,劝他道:“白维奇,你只有一个母亲。你不可能为了我忤逆她。”
白维奇久久未语,直到后来,听筒中传来一阵“哧哧”声,倪蔷觉得是他在笑。
然后她听到白维奇的声音,他说:“倪蔷,你可真狠心。”
倪蔷无奈苦笑:“那么,明天的假批么?”
他道:“批不了,你旷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