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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嘱托(第1 / 2页)

倪蔷讨厌医院这些浓重的药水味,像漂洗衣服时用的漂白剂。她更庆幸那时白硕被送到医院时恰是凌晨,她还在睡梦中,全然不知身边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却也伤心——

一个人在桌前,一个人倒下,一个人慢慢停止呼吸,一个人被推进冰冷的箱子中,多可怜。太可怜。

白维奇背靠在墙上,手指在兜里摸索,揉皱了衣兜的结果是掏出了一盒软盒烟,倪蔷忍住,没提醒他这里不能抽烟,这是他母亲生病躺着的地方,看他手指微微颤地将烟放在嘴边,手里的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燃。

他放弃,显得有些无力。

倪蔷不忍,接过他的打火机凑到他跟前,他偏了偏头说:“算了。”

烟被抽掉,在他纤长的手指间被揉成碎末。

倪蔷默然握住那只铁皮打火机,手臂垂下来,轻轻说:“董事长没事就好。”

这样的话太多人对他说了,显得很没新意,白维奇听了倒是略感欣慰地笑笑说:“你说的对,没事就好。”

倪蔷在权衡,她究竟能和他说多少话,最后,她说:“白总,你知道,做父母的时间总是比做儿女的要过得快,但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好好陪你母亲。”

白维奇顿了顿,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说:“走吧,到楼下陪我喝杯咖啡。”

医院的咖啡贩卖机只有劣质的速溶咖啡,倪蔷捧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坐在白维奇身边,“呐,你的。”

白维奇接过去,呼了一口气,喝上一口。

倪蔷看到他喉结滚动,想象着那股热流穿过肠胃,到达身体里。

她想,也许这也算是一种治愈。最起码能在寒冷的冬天,暖着他的胃。

她知道他在难过,也在悔恨。

为什么会有死刑的存在,大概是因为人类总想用死亡来给一段恩怨情仇来个终结,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种终结,一种消亡的终结。

楼前的枯影是冬日留下的礼物,干涩,腐朽,难怪倪蔷一直不喜欢冬天,即便她出生在寒冬。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伴白维奇喝了两杯咖啡后,白维奇脸色已有好转。

而此时也已至深夜,倪蔷准备告辞,白维奇说:“我送你。”

倪蔷拦下他,“别了,你还是好好陪你妈妈,或者,好好照顾一下自己。”

白维奇的手机响起来,所以他没来得及发愣。

接电话。几句话之后,他挂断电话对倪蔷说:“我妈醒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她。”

倪蔷想了想,说:“好。”

重新上楼,病房门紧闭,助理等在外面,见到他们,直接道:“白总,绛先生在里面。”

白维奇眉头微皱:“他什么时候来的?”

助理道:“就是刚刚,我才打了电话,他就走来了,正好董事长醒着,就让他先进去了。”

倪蔷站在白维奇身后,不知进退。

绛先生,她认识的人里面还有几个绛先生?

病房内,一个黑色身影坐在病床前,背对着门。

池夏躺在病床上,双眸无神,半垂着,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护士说:“白夫人现在精神还不错。”

倪蔷不信。

她始终站在白维奇身后,絳仍然听到声音,半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淡淡,从他们身上划过。

倪蔷不动声色,默然看着池夏拍了拍绛仍然的手臂,浅浅地笑。

池夏无法开口,倪蔷猜不出她要说什么。

绛仍然却知道。

他自如地应说:“好,我会跟家里人说,你就好好养好身体,身体最重要,是吧?”

池夏闭了闭眼睛,微微点头。

绛仍然又说了几句逗池夏开怀的话,然后道别:“舅妈,今天太晚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池夏眼神瞥到倪蔷,绛仍然站起来时,也看向她,淡淡说:“你也在。”

倪蔷低着头,没看他:“嗯。”

白维奇带她到池夏面前,轻轻说:“妈,倪经理来看你了。”

池夏露出温和的笑容,这次倪蔷猜出来了,池夏大概是说:“倪经理,你来啦。”

她没有太多探望病人的经验,不知该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好。

身后,绛仍然的气息还在,他似乎就是为了等她。

倪蔷刻意忽略他的存在,坐下来,和池夏说话,白维奇和绛仍然都是无语。最尴尬莫过于此。

末了,还是绛仍然先走了一步。

他走后,倪蔷跟着和白维奇告辞,走出门外,白维奇又要坚持送她。

倪蔷回:“真的不用。”

白维奇沉声说:“他一定在等你。”

倪蔷哭笑不得,她说:“谁没个喜欢纠缠的前男友,我自己能解决。”

最后,白维奇目送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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