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嗫嚅道:“可是、可是女子退婚总归不大好。”
南知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怎么就不好了?跟这种不守夫道的人退婚,那该高兴还来不及。别说退婚,离婚后另寻良缘的也不在少数,文贞皇后要是不离婚,怎能嫁给太|祖?”
文贞皇后离婚在家时遇上了未发迹时的太|祖,认为此人奇伟非凡,前途不可限量,主动要嫁给他。她父母拦不住,只能给了大笔陪嫁由她去了,谁知太|祖竟真有成就一番霸业的能耐,文贞皇后也跟着母仪天下。先生们给南知意讲正经史书她是学不来多少的,这种各家人物故事却一个比一个听得带劲,先生见她喜欢,便常在授课时穿插一些小典故。
“不守夫道是什么东西?这是何处来的说法?”小三娘惊呼出声。
南知意双眼放空,“我说的,不行吗?”她想骂卫大郎,顺嘴就说了这个词。世人常言妇道,既然有妇道,自然也该有夫道了!
她们不敢轻易反驳南知意,这会也想不出词来反驳她,想了许久不知该说什么,便唯唯应是。
到了巳时,人渐渐多了起来,凉亭里进来了不少同龄女孩子,幸好韦家这个凉亭修的大,能容纳不少人。
“你竟躲在这里偷闲。”赵圆进了凉亭,径直走到南知意面前,夺了她的团扇呼呼扇起来,“今日可真热,我阿娘居然还想让我穿那条满地金的裙子,简直了。”
南知意斜倚在美人靠上,懒洋洋的掀起眼皮望向她,“我也热着,你抢了我的扇子,我用什么?宁宁还没来?”
赵圆伸手拉她,“阿宁去拜见你母亲了,我们出去走走。”她低声道:“我刚才瞧见云裳也来了。”
这凉亭人多了起来,委实不如先时凉快,连风都不怎么吹得到身上了。南知意就着她的力量站了起来,“走吧。”
赵圆只是远远的瞧见了朱云裳,并不知道朱云裳在何处,两人便沿着池子边上的树荫散步,倒是清净了许多,悠闲自在得很。
两人走了一会,正准备绕过前方的假山,转入西侧的竹林,便听到假山后隐隐传来说话声——
“二妹妹,我跟她就是个误会,是我一时荒唐,你怎能就这样对我盖棺定论。”一道男声压得极低,声音恳切的诉说着。
另一人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别缠着我了,在我家见不着我,还要缠到平谷侯寿宴上来,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
他赔着笑道:“二妹妹,我错了,只是她都送走了,我们便揭过这一页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还没提这事,你倒是自己先说起来了?我只恨你怎么没能跟她一起被送走。”那少女满是愤怒,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她顿了顿,又道:“我以为她已经够不要脸,没想到人外有人,你比她还要厉害。”
她忽的想起了自己那个便宜姐姐,在家中将一切事都认了,信心满满认为卫大郎会娶她。可现下她的情郎却在急着撇清干系,也不知她那姐姐看到这一幕会怎样想。
南知意听出来这个是朱云裳的声音,另一个想必便是卫大郎了,她同赵圆对视一眼,两人款款从假山后面转了出来,笑意盈盈,赵圆甚至还轻咳了一声。
卫大郎一瞬间僵住了,却又立刻给两人作揖,“原来是郡君妹妹和赵妹妹,我方才没注意到两位妹妹来了,失礼之处还望多担待。”他生得有些俊秀,此刻身穿石青色道袍,宫绦挽着酢浆草结挂在碧玉绦环上,缁撮将头发束起。咋然看去,还真有些儒雅风流的味道。
赵圆的双眸瞪得跟她名字一样圆,“谁是你妹妹,我阿翁是国公,郡君的阿翁是郡王,你少乱攀关系,真是不知所谓!”
卫大郎不料她竟如此不给面子,求助似的望向朱云裳,往常她们笑闹他的时候,朱云裳都会在一旁说笑解围的。
接收到他的目光,朱云裳视线转向湖中,仿佛在静静欣赏美景。
“阿圆。”南知意用责怪的目光看向赵圆,卫大郎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又见她用团扇点着赵圆的眉心道:“别什么人都跟他说话,没得自降身份,说出去要惹人笑话的!”
赵圆心下了然,赶忙顺着她的话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水鸟在池中河面上飞来飞去,漾出荡漾碧波,荷叶也随之轻轻摇曳,游鱼被惊扰后,四下逃窜,美不胜收。
卫大郎却尴尬的立在原地,无心欣赏这美景,退也不是,留也不是。
南知意勾唇一下,食指点了点卫大郎的方向,淡声道:“你,过来一下。”
卫大郎不敢不从,屈身走进了两步,“郡君?”
“再近些。”南知意不耐烦起来,“我够不着。”
她这话令卫大郎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依然行至南知意面前,开始琢磨着郡君莫非是看上他了?也不是他自夸,他这皮相还是有点看头的,曾经也算受顺天府贵女追捧的人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