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灿见栎容脸都□□了色,他知道这个女子是真心紧张自己,薛灿冰寒的心里,涌进浓浓的暖意。
“辛家世代操持姜国马场,辛夫人和我娘,是正室所生的嫡亲姐妹,辛夫人是嫡长女,照理说,当年嫁做太子妃的,应该是辛夫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夫人陪着去了趟湘南,原本是去谈卖马的生意,却留在了紫金府,嫁给了薛家的独子。”
——“湘南没人知道辛夫人是姜国辛氏的女儿?”栎容追问。
薛灿摇头,“辛夫人是远嫁,山高水远,湘南闭塞,百姓也不理闲事。大婚前,薛家对外说,家中小主人身体不好,找人卜了一卦,说要娶个命盘硬朗的女子为妻,才能驱除病根。进门的辛夫人,就是薛家找来的合适儿媳。辛夫人二十几年前嫁进湘南,之后与姜国母家的来往越来越少,生下我阿姐后,一心教导,又忙于操持家业…渐渐的,也就彻底没了往来。辛氏在周国也是大姓,因此,无人生疑。”
“虽然没了往来,但起了战事,她还惦记着你们。”栎容不禁对雍容的辛夫人生出敬意,“千里迢迢把你们从姜都带去湘南…她找的是什么人?有这样大的能耐?”
——“是夫人的故友。”薛灿道,“他姓庄,我听夫人和颜嬷提到过几次,好像是叫…庄子涂。此人侠肝义胆,能找到忠心热血的死士带着我们平安到湘南,可见这个庄子涂,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义士。”
——“一定还和辛夫人交情匪浅。”栎容插嘴,灵眸动了动。
“那就不是你我可以揣度的了。”薛灿心绪沉重,但不知为什么,每每看见栎容了无心机的眼睛,他压抑的内心都能得到许多纾解,他知道把一切告诉栎容,对自己来说也是一场冒险,但薛灿不想欺瞒,栎容赤子之心,她对自己敞开心扉,她有权知道一切,来选择跟不跟自己共赴险难。
栎容心仪的男人,并不是紫金府富可敌国的小侯爷,而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末代皇孙。
薛灿希望栎容知难而退,在薛灿看来,跟着自己,一定是一场劫难。
但薛灿忘不了栎容那晚对自己炽热的眼神,她告诉自己,会在自己身边。薛灿渴望栎容记着那晚对自己的承诺。
“栎容。”薛灿对视着栎容不改炽热的眼睛,“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了却鹰都的事,我会送你回阳城。”
——“谁说我要走了?”栎容叉腰,对着薛灿急道,“你是薛灿也好,姜未也好,说了不离开,就是不离开。再说…你一股脑把什么都说出来,该是日日夜夜把我拴在身边,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抖霍出去?薛灿,你可得想好。”
自己明明渴望她留下,为什么还要言不由衷…薛灿恼恨着自己,嘴唇艰难张开,却不知道该怎么留下眼前的栎容。
“你情义双全…”薛灿一字一字挤出,“我信你。”
栎容想着笑出声,指着薛灿道,“你试我呢,或者就是,你怕连累我,害了我?我栎容见过的死人比活人多,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陪你活下去?你再让我走,我可当你嫌弃我脸上的疤了…”
薛灿情难自禁的伸手摸向栎容饱满红润的腮帮,栎容心跳加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紧张,她按住薛灿的手背,忽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张臂环抱住薛灿宽阔的身体,死死贴住。
薛灿绷直身,他感觉到栎容扑通扑通的心跳,还有热得发烫的脸,栎容眸子闪着跳跃的火苗,热情的贴住薛灿的额头,“带我走时你说过,我不会后悔跟你走。薛灿,我不会后悔。”
薛灿滑下指肚,僵在半空纠结着无奈落下,他任栎容抱着自己,却没有回应她的热烈。
——“栎容…”薛灿艰难的扳开她的手,“你喝了一碗烈酒,酒醒来,就当是一场梦吧。”
薛灿闪出身,他想离开这里,离开愣在原地的栎容,但他迈不开半步,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这个女人,薛灿,舍不得。
——“薛灿。”栎容昂着脸,声音清亮,“人若有爱,活一日也是至幸,人若无情,活百年也是枉然。要我选,痛快活一天也足够了,你又怎么选?”
薛灿黑目掠下,定在栎容腰间的乌金代钩上,“长乐未央,长毋相忘。栎容,你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薛灿攥紧手心,狠咬下唇背过身去,他怕自己再多看栎容一眼,就会忍不住紧紧抱住她,和她畅快活上一日,也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