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以后,老爹把我放在椅子上,先让弘德煮了一锅的热水,又放到温凉,然后淋着,把我的伤口给冲刷了三遍。
弘德从头惊骇到尾,急问:“大哥啊,你这是在哪儿伤的?”
我说:“是蒋家村。”
弘德更惊:“你是去找明瑶姐了?!”
我本来是去找老爹的,但确实是见到了明瑶,所以便点了点头。
“乖乖亲娘啊!”弘德叫唤起来:“就算是咱娘说了不种听的话,那蒋赫地也不能真狠啊!真毒的手也下得去?!他伤的可是自己未来的姑爷啊!我明瑶姐就能看得下去?唉……大哥,这伤是蒋赫地放狗咬的?不是我说你,你——”
“滚!”
随着老爹一声怒骂,弘德终于闭上了嘴。
老爹用老葫芦水的方子泡了一桶药水,让我把双腿放进去浸泡。
一入药水中,我便疼痛的几乎抽搐,咬牙切齿的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心中却反复咒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把老子伤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这疼倒也有好处,我浑身上下汗出如浆,脑袋竟不像之前那样昏昏涨涨了。
疼痛烧减的时候,我问弘德叔父怎么不在家,弘德说是去找三叔陈汉昌了。
三叔前段时间也在外地行走,不过比我和叔父早回来一天。
泡不多时,猫王静悄悄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模样瞧上去十分安详。我心中也放了心——明瑶必定是平安到家。
猫王凑近过来,要往我身边卧,但似乎是嗅到了桶里的药味儿,猛然打了个喷嚏,调头就跳了出去,远远的站在院子里,警惕的看着我泡脚的桶。
我不禁莞尔——这种祛邪的药物,对猫王也有效力。
泡到半个小时以后,桶里药水已经变了颜色,原本近乎透明,而今黑如墨汁!我脚踝处的伤口里也开始流出粘稠的黄水儿来,里面还沾着些砂砾,我深感不安,老爹却说好了,叫弘德把药水给倒了,然后给我敷上家藏的疮药,又用绷带缠好。
我问老爹:“娘的事情怎么办?”
老爹说:“这不用你操心。”
听见这话,我也不好再问。
老爹让我躺**上休息,有事就叫弘德去做。
我躺在**上,完全没有睡意,弘德不知道弄了些什么书,被窝里打着手电筒乱翻,我更是睡不着了。
老爹似乎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脚步声不时传进屋内。不一会儿,又有一阵脚步声自院子大门外而来,像是有两个人进了院子,片刻后,脚步声止住,有一个温和的嗓音说道:“大哥。”
老爹道:“三弟来了。”
“嗯!”
原来是我三叔到了。
与老爹的深沉严肃不同,与二叔父的刻薄狠戾也不同,三叔整日里都是一副温尔雅的样子,面皮白净,神态好似教书先生,行事说话都温声细语,十分让人感觉亲和。
但娘却常说:“汉昌兄弟在汉字辈里城府最深!”
城府深浅我是看不出来了,只知道他一向对我老爹敬重,对老爹的吩咐更是言听计从。
“大哥——”二叔父的声音也在外响了起来:“我和三弟商量了商量,约摸着还是去一趟河北好。”
老爹:“嗯?”
二叔父道:“我和老三一块去,是我冲撞了嫂子,所以我去给她赔不是。老三的心思活络,嘴磨头又厉害,让他去给曾家的人打口舌官司。”
老爹叹了一口气:“明明是一家人,偏偏要闹得这么生分!”
三叔道:“大嫂和咱们是一家人,大嫂的娘家人跟咱们可不一家。大嫂不回去还好些,回去了,曾家总要看咱们的态度。”
“嗯,去。”老爹说:“你们捎句话给你们嫂子,就说弘道差点淹死在河里,是明瑶救了他。”
“啥!?”二叔父急道:“那弘道现在在哪儿?!”
“他没事了。”老爹说:“在睡觉。”
二叔父嘟囔道:“这孩子,还是不让人省心!明瑶那妮子,又欠她一份情!”
三叔道:“我听二哥说,弘道比以前长进了许多,他水性又好,怎么会差点淹死在河里?是河里又生了什么古怪?”
“你料的不错,是有大古怪了。”老爹说:“我正准备这几天去好好查查。”
“大哥要当心!”二叔父道:“依着我说,你也不能啥事儿都只叫你自己沾手,让老四、老五、老六、老七他们多帮衬帮衬!一个个天天闲的叫唤,真把自己当庄稼把式了!”
(老爹和二叔父、三叔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和四叔陈汉澍、五叔陈汉名、六叔陈汉琰、七叔陈汉礼都是族兄弟)
老爹叹道:“世道简单,谁敢张扬?他们都安分些是韬晦之谋,理应如此。你们两个路上也多加小心,家中事情不必记挂。速去速回!”
“知道了大哥。”二叔父和三叔告辞而去。
老爹似乎又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只无声息,外面越来越静。
弘德早睡着了,鼾声从被窝里一阵阵响起,困意渐渐袭上来,我不觉也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老爹要进城上班,嘱咐我至少躺一天才能动,晚上他要回来。家里做饭伺候我的任务自然要交给弘德。
我闲在**上无聊,就把六相全功来练,伤在皮肉,并不影响调息运气。一天下来,神清气爽,头疼已经不再有了,高烧应该也是退了,脚踝上伤口的痛楚也变得轻微几不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