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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 / 2页)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u盘,放在桌上:“范羽知道,我黑过他的手机。我翻遍了他所以通话记录,特别是三年前的记录,其中他打了一个可疑的电话,是你出事之后不久,我猜你当时也许在医院,刚刚从昏迷中醒来。那个电话号码我也查了,属于某网络平台的高级员工……”

她抬头不解地看他。他说:“你的空间有一段日志,写在你事故之前的几分钟,警方认为是遗书,我知道不是。如果我猜得不错,一定是写在你和林深分手的时候。至于时间怎么会变成事故当晚,只能是有人发现你失去记忆,知道有机可乘,为了制造假象,托内部人动了手脚,改了发帖时间。既然……”他低头,皱了皱眉,停了许久,复又抬眼,“你已经恢复记忆,应该也知道范羽做了什么。你不想我再刨根问底,想必是原谅了他,不愿再追究……”

他又停顿,望着她眼神复杂,良久才说:“这是通话记录,唯一的拷贝,我留给你。你不愿意别人知道真相,我找到的所有证据全部交给你。不错,他是你大师兄,和你十年的交情,现在是你最亲近的人,也许有一天,他可以离婚,你们……”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实在不敢再听下去,打断他:“你想太多了。” 厨房里空间狭小,刚才她觉得冷,现在茶香缭绕,水汽蒸腾,她又觉得热,热气熏得她眼睛疼。他就站在离她一臂远的地方,近得危险,还是她熟悉的样子,穿永远不变的条纹衬衫,眉眼深邃,沉默隐忍。

一错身,她想从他身边离开,被他一把拉住。她挣不脱,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说:“你不要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还是一把抱紧她,埋头说:“我知道,我们分手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能求你原谅。可你能说放手就放手,走得很洒脱,我不能。分手这件事,你经验丰富,我从来没有过。我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正常,每一天比前一天更难过,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做……”

三十岁的男人,象一个无助的小孩,抱着她象抓住什么依靠,抱得太紧,令她浑身都痛。也许她应该说,分手就是永不相见,他们只能一起走到这里为止,可是喉头哽咽,她竟然说不出口。等她终于找到语言,说出口的是:“亦辰,我收了你爸爸的钱。”

他立即抬头,惊疑不定地看她:“我父亲在中国?他来找过你?他要怎么样?他给你难堪了?”

她噙着眼泪说:“没有,我们只谈了一次,都觉得分手最合适。你听明白没有?我收了他的钱。”

“就为了钱?”他不大确定地看她,良久不知所措地笑,“你怎么不早说?钱不是个问题,也许你不知道,m公司的股票和上市的时候比早已涨了几百倍,作为公司的高管,每年的分红加期权都不是小数目。我原以为你不在意这些,在意也无所谓,我的全是你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她无言以对,而他好象找到一线希望,仔仔细细地看她,想从她的脸色找些许线索,不放过每一个细节:“还有什么?”他沉吟,“范羽的官司?重光网络目前最重要的是和m公司的合作计划。我去和他们谈,撤诉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她仍然无言以对,他低下头,尽量平视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颂颂,告诉我还能做什么,什么都可以。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暂时,哪怕是暂时,不分手?”

她还能说什么,这一刻说什么都太残忍。视线渐渐模糊,眼眶里蓄满泪水,化作光圈,他模糊的影子在光圈的中央,直到泪水从眼眶里满溢出来,她才又看清他的脸。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她,在狭小的厨房中央。

多么熟悉的地方,他们的第一次也在这里。记得他最喜欢看她做饭,她每次忙得满头大汗,他就站在门边笑。她招呼他过来尝味道,他吃完勺里的还要抢她嘴里的,每每尝着尝着又尝到床上。还有那一次,他们吵架,因为她一句气话,他发着三十九度的高烧,执意下厨房做饭,就站在那里,套着她花花草草的围裙一根一根地切葱花。

十秒钟,很长很长,所有过往的点点滴滴,在眼前一一走过。

她开始不自觉地回应,他欣喜若狂地把她抱得更紧。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夜,一片漆黑里只有这厨房里的一点灯光,他们用尽所有力气拥抱,象一场末世纪的狂欢,这一刻不用想将来也不用想过去,尽情挥霍,所有的心碎都是明天的事。

就像有一首歌里唱的,烟花会谢,笙歌会停,繁华盛世,作分手布景。

最炽热的感情总免不了缺憾,越美丽的瞬间往往越是短暂。

天还没亮,她在黑暗里醒来,仍然躺在他的臂弯里。他的睡眠总是很浅,风吹草动立刻惊醒。不知他有多少天没有好好睡觉,这天大概是累极了,睡得很沉。为了不吵醒他,她一点一点挪出他的怀抱,蹑手蹑脚地去隔壁,整理行装。

行李还没打开,并不需要多少整理,只不过是增加几件冬衣,拿上护照。窗外细雨沙沙,她坐在窗前的台灯下写一封信:

亦辰:

现在是凌晨四点,我的航班在两个小时之后起飞。

昨天没来得及告诉你,这次回来不打算停留,今天飞北京办签证,后天飞加德满都和摄制组会和。接下来还不知道,也许会去中亚,甚至土耳其。摄制组的行程不完全确定,但计划应该至少两年。

等不到天亮了,只好在这里和你告别。

我想了一整夜。我们之间,是个无解的结。爱情毕竟不是人生的全部,还有亲情,还有很多,这些都是难以割舍也不能逃避的情感和责任。不是所有伤口都可以愈合,我也许永远无法坦然面对你和你的家人,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

拜托你两件事。第一,范羽的事请你不要再插手。我说过他会付出代价,但我希望是以我要的方式。第二,我们的过去,忘了吧。还是那句话,爱情象巴士,不论你如何呼喊,该离开时也不会为你停留。所以我希望我们给彼此留些空间,也许将来还有缘再见。

你说过我对分手比较有经验,那就让我做先离开的那个人。对不起,没能当面说再见。谢谢你,曾经让我爱过你。可惜,不是每段感情都能开花结果。分手也不是谁的错,只是有时候在一起不是最好的安排。

过去发生过的事我们都无能为力。我不想浪费时间怨恨谁,为爱犯过的错,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将来还很长,也许在下个拐角处,我们就能遇到对的人。珍重,祝我们好运。

颂颂

她把信放在床前的书桌上,轻轻吻他的额头,在破晓前离开,去与世隔绝的尼泊尔,然后绕回西藏阿里,最后进入印度境内。

翻越崇山峻岭,那是隔绝时间和现实的另一个世界,没有对错也没有悲喜,只有一座接一座人迹罕至的雪山,广袤无垠的高原,和风声瑟瑟的峡谷。这一回没有粉丝再送可乐和伏特加。

两个月后,她回到h城。宋挺来机场接她,在手机里翻出一条财金新闻给她看。重光网络前景看好,刚刚和世界知名的m公司签订一份三年的合作协议。至于m公司,董事会改选,执行副总贝克成功pk掉现执行总裁,执掌了大权。贝克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停止对于主营云计算的s公司的收购计划。为了大力发展自己的云端计划,m公司关闭了中国的办公室,把云计算团队从h城全部搬回了西雅图总部。

她没有再见过亦辰。那就是他们的永别。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一次性虐完!

第44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事实上五年之后, 颂颂还曾经偶遇过亦辰。

不得不说人生的际遇充满了转折, 常常让人哭笑不得。她曾说不是所有伤口都能愈合,恰恰在她以为快要愈合时, 她又再次见到他,隔着山高水远,在这样一个偶然的场合。

早在五年之前, 她结束了西藏的流浪之旅, 回到h城,就加入了师兄徐良的传媒公司,专门从事国外纪录片引进和推广的工作。那时候她和几个工作人员去旧金山谈一个纪录片的版权, 正好她翻译的一本诗集的作者也住在旧金山,就抽出一个中午和作者吃午饭。

午饭约在旧金山市内的一家酒店里,离渔人码头不远,坐在十几层的餐厅里, 可以看见蓝天大海和远处的金门大桥。她和作者互赠了诗集的签名版,吃完饭下楼,偶然看见酒店大堂里立着一块牌子, 箭头指向宴会厅的方向,下面写:m公司新产品发布会。

这些年她间或听说过一些m公司的新闻。如今m公司的云端业务蒸蒸日上, 已经是业界巨擎。贝克执掌大权五年,把m公司的发展带到时代前端, 为此公司的股价也是涨到一个新的境界。至于shane y. chen,是云端计划部门的executive vp,挨踢界数得上名号的华人之一, 这几年还兼任m公司研究实验室的负责人。

她应该就此走掉的,到底没抵挡住好奇心,和作者告辞,一个人去了宴会大厅。m公司的产品覆盖面颇广,从网购到无人驾驶车什么都有,也不知这是个什么产品,不知能不能见到贝克。

她站在宴会厅的门外向里望去,没有贝克,站在台上演示的正是他。

时光流逝,有些事却不曾改变。他仍然是她熟悉的样子,穿同一款的条纹衬衫,身材挺拔,眉眼依旧,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只不过看起来比以前更成熟自信。

演示的产品是一个蓝牙个人助理,类似于谷歌的“home” 和亚马逊的“echo”,放在台上的那个样品是个白色的小机器人,怪头怪脑,象星球大战电影里走出来的人物。介绍似乎刚刚开始,他站在台上微笑说:“我认识一个爱讲冷笑话的姑娘,记得她讲过这样一个笑话:孙子想教奶奶使用互联网,奶奶说什么也提不起兴致。好不容易两个人坐到电脑前,孙子打开搜索引擎,说:‘奶奶,互联网是个好东西,你试一下,随便你问什么,我都能替你找到答案。’奶奶将信将疑,想了半天,说:‘那好,你就问一问,你二姑妈最近过得好不好?’”

台下众人莞尔。他不急不缓地继续:“二姑妈的近况在网上也许查不到,不过等一下你会看到,如果那位奶奶问m公司的这台电子助理,完全可以得到满意的回答。我们的产品不同于以往,它具有更强大的云端大数据支持,因此更了解你的需要,能更好地为你服务。你可以自己为它起一个名字,就象你的宠物一样。”

他一边打开那个白色机器人,一边解释:“这是从我家里直接带来的,叫slowpoke。你也可以叫它的中文名字,呆呆兽。”

他问:“slowpoke,我妈妈最近过得好不好?”slowpoke的大眼睛闪着蓝光,机器人平板的声音说:“陈夫人上一次电话,上周三。从声音判断,健康指数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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