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弘壮实的身子贴合庄扬, 他罩在庄扬身上,感受到肌肤相亲时的热度,庄扬的眼睑低垂,随即一只温热的大手捂在庄扬的双眼, 庄扬想睁开眼睛, 但眼前已是一片黑暗。刘弘用另一只手臂的手肘支起半个身体, 他的唇缓缓挨靠近庄扬,从脖子到耳朵,再到柔软温润的双唇。
失去了光亮,庄扬的感觉越发鲜明,刘弘的每一次细小的动作,他都能感受到。刘弘将手探入衣领, 他常年习武的手指粗糙,带着老茧,便就用这样的手指轻轻触摸庄扬细腻的肌肤。庄扬的触觉因黑暗而敏锐,他像似无法忍受那般,试图抓住刘弘的手腕,然而庄扬此时的气力实在微不足道,他的手掌反倒被刘弘捏住,将唇印在庄扬的手背上,又将手指相扣在一起。
“阿弘。”
庄扬的声音显得不稳,尾音稍微颤抖,他拉开刘弘覆盖在他双眼的手掌,终于再次见得光明,也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庞。
如刀削的五官,英挺的鼻子,好看的唇,还有深情又明亮眼睛。庄扬的嘴角微微勾起,他抬头亲刘弘,蜻蜓点水般。
刘弘的手摩挲庄扬腰间,他解庄扬衣带,同时又在庄扬耳边低语:“二郎,我……”
低哑的声音,几不可闻,温热的气息吹拂庄扬的脖颈,话语一落,便压下衣领热情亲吻。刘弘的话语让庄扬的身子为之一颤,却不是因为害怕,庄扬伸出手臂搂抱刘弘,他看着刘弘的眼神忧郁而认真……
书房那窄小的木榻,承载着两人的体重,窗外的月亮为云所遮掩,室内忽暗,时而又破月而出,将皎白的月光,倾洒在一簇簇红彤彤的山茶花上。
属于他们的夜总是很短暂,破晓之前,刘弘起身,默默穿戴衣服,他的发丝披散在厚实的肩膀。身为一位要参与战斗的武官,刘弘的头发不似庄扬那么长,只到肩膀与腰身之中。庄扬拿来发带,借着油灯微弱光芒为刘弘编发扎髻,为他戴上发冠。
“二郎,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刘弘执住庄扬的手,将一枚带钩放在庄扬手中。那是刘弘身上的带钩,他虽然穿着随从的衣物,这一件带钩却是特意带来,只为赠送庄扬。
庄扬在灯下端详带钩,这是一件错金的龙纹饰带钩,材质贵重,纹样精美,带钩头部略有磨损的痕迹,这无疑是刘弘的贴身之物。
“收下,二郎。”
刘弘记得那个贫穷的自己,收了庄扬许多物品,却无力回报。
“阿弘,这是信物,我不能收。”
庄扬惊诧,他将带钩展示在手心。他赠刘弘的都是的那刘弘当初实用与必须之物,而刘弘送他系扣衣带的带钩,还是错金之物,庄扬实则并用不上,这是一件信物。
“二郎,莫拒绝我。”
刘弘心中有个念头,往时不是那么清晰,可自来锦官城,见到庄扬,他这个念头便就浮现在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庄扬将带钩放在了木榻上,他不肯收,他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就被刘弘捏住,那力道很大。
刘弘的声音悲伤,他看庄扬的眼神带着深深的迷恋,他在中原遇到很多出众的人,但这人世也只有一位二郎。
“阿弘,你已到成亲的年纪,此物应该交予一位相配的女子。”
庄扬的话语平和,没有起伏,他离开木榻,在一旁将衣物穿戴上。
“我没有妻室,更无心仪的女子。”
“我听闻蜀汉即将联姻,你此时过来,难道不是……”
庄扬终于将这事提起,他不干涉刘弘的婚姻,也不可能去干涉。
“不是我。”
刘弘摇头,随即将自己陪伴兄长过来迎亲的事诉说。
刘豫有几个养子,几乎都是阵亡大将的孤子,而其中一位养子是刘豫兄长之子,唤刘常。年二十五。
若是让刘弘来迎娶,蜀国自然更愿意,毕竟他是刘豫的亲儿子,可刘豫也有自己的打算;刘母和刘弘也不会赞同。早晚是要攻打蜀地,这番联姻,只是暂时的维和。
听得不是刘弘要迎娶,庄扬心中有喜悦,但不多,他很清楚刘弘的身份,早晚会有妻儿,并且必须有。
对于汉蜀两国要联姻的事,庄扬听过周景的分析,说是汉王下一步进攻的必是陇右,而一旦陇右攻下,随即就挥兵下蜀地。
“如此可是要先取陇右而后蜀?”
庄扬询问,他便住在蜀地,对日后打入蜀地的战争很在意。
“是的,二郎,蜀地除去锦官城,我沿途所见,民生凋蔽,百姓流离。即使我父亲不图谋它,想来吴王早晚也会动手。”
刘弘信任庄扬,不对庄扬遮掩。
庄扬默然,想着两人再次相见时,恐怕刘弘已是敌方将领。
“阿弘,天快亮了。”
庄扬望向窗外,东方已绽放晨曦。也是在这是,庄扬才想起自己光顾和刘弘交谈,衣服都还没穿好。他一手掩住衣襟,一手翻找丝绦。他以为压在被下,掀被寻觅,无影无踪,正疑惑时,不想刘弘走到他跟前,并蹲了下去。刘弘的手指在庄扬腰间活动,当刘弘挪开手指时,庄扬的腰间已系着一条丝绦,并且丝绦上绑了带钩,正牢牢扣住丝绦的另一端。
“二郎,我会在蜀地停留数日,离开蜀地前,我会来找你。”
刘弘手臂搂抱榻上庄扬的腰身,并将头靠在庄扬怀里。他对庄扬如此眷恋,却不得在一起。庄扬坐在榻上,抚摸刘弘的头,他想自己或许、大概,不慎给蜀地的政权制造了一位强大的敌人。
“好,你快些离开。”
一会住在二楼的家人,要是看到刘弘大清早从他房中出来,难免会有想法。
刘弘这才起身,整理衣物,打开房门,沉稳走出。
刘弘的动作虽然行云流水,可还是被对面的一位少女捕抓到他身影。庄兰难得起早,拿着一束枯萎的花要下楼,正好见到刘弘从书房里出来。
“我是要唤你阿弘兄,还是唤你公子?还是要唤别的称呼?”
庄兰调皮的性子不改,跟刘弘大眼瞪小眼。
“阿弘兄。”
刘弘想她素来粗枝大叶,见他从庄扬房中出来,应该没往那方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