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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 / 2页)

“田中还有萝卜吗?”

庄母用筷子挑起一根粗老的青菜,询问服侍在旁的老仆。

“不多,前日有只羊跑萝卜田里去,放羊的人没拴好。”

“那可不行,得和羊主人说。”

“说不来,他不听,不是我们这的人。”老仆直摆手。

“我知道,就是住破屋那个人,他很凶。”

庄兰亲眼见到,这人和阿离差点打起来。

“整日像个野孩子,往后,不许再去西岸玩。”

庄母训着庄兰。她四个孩子,庄兰挨的训最多,也因为她是位女孩却粗野难束,而兄长们性情无不温和。

这羊到萝卜田的事,庄母并不在意,倒是对于这位外来的人,庄母做了番打听。

庄扬幼时生活在锦官城,那里繁荣、热闹,满大街都是人,市井中有数州之人。在竹里这偏僻的地方,人们对搬迁进来的人,都十分关注,毕竟世道不太平。当年,庄爹可是成都一富户,入粟买爵,只是最后没得善终。

午时,庄扬拿着铁耨猫身在山茶花下,他在给山茶花锄草。做起他喜欢的事,他很享受。他小心翼翼收揽衣摆,蹲在地上,他用手拔草,对于那些根深蒂固或者长得低矮的草苗,他才用铁耨,这样不至于伤到花树的根系。

“咩咩。”

听到身后传来咩咩声,庄扬抬头寻觅声音来源,见庄兰和阿离两人牵着一头羊从家门外的小道走过,两个孩子兴高采烈交谈着什么。

庄扬一时没回应过来,舅家并不养羊,黄牛倒是有几头。

于是他继续他的锄草乐事,专心致志,凋谢的山茶花悄无声息落在他发髻上,落在他肩上。

“把我的羊还回来!”

一个怒气冲冲的男声响起,听着像似来自男孩,不那么低沉,还带着未成年男子特有的腔调。

庄扬从花木中钻出来,看到一位十三四岁模样的凶恶男孩,他穿着寒酸,手里捏着把木弓,他咆哮着把羊还他。

男孩突然见到从花海中钻出的庄扬,神情先是一愣,继而似乎是惊诧,他打量着庄扬,看到庄扬头上顶着一朵枯红的山茶花。他注视庄扬,庄扬也在注视他,四目相对,男孩眼中的怒意逐渐又起,那眼神桀骜且阴冷。庄扬想,他像只在恶斗中被咬得遍体鳞伤的狗崽,不甘、愤恨。

作者有话要说:导演:貘这文里指熊猫,竹笋是熊猫。

第2章 犬子

刘犬子看到对岸那对“兄妹”牵走他的羊,他没有立即赶过来,而是回屋头取上弓箭。

本来就隔条小河,从木桥追来,也只看到这对“兄妹”消失于小道上的身影。犬子沿路追寻,在小道上发现了庄家院子,因四周树木茂盛,张家的宅子为树木掩住,他便以为就是庄家这一人家的“兄妹”。

数日前,犬子和母亲从丰里来到竹里,只因为这里有屋可住,田可耕,都是无主之物。

先前,犬子和母亲住在外祖父家,然而年初外祖父病逝,舅母便将他们逐出家门。丰里和竹里很近,隔了座山头,犬子也曾和外祖父到竹里卖米,他认识路。

又不是一定要依靠着舅家生活,犬子觉得他长大了,能养活母亲和自己。

抵达竹里,母子俩就住到西岸去。犬子以前来竹里卖米,曾在西岸那空宅子里过夜。宅子有门有窗,还有榻灶,就是一个现成的家。

刘母会织布,刘犬子会种田,生活虽然艰苦,但还能活下去。

母子俩在竹里安置下来的第一天,便有位无赖到窗后偷窥,被犬子射出的冷箭吓跑。犬子凶悍,不容人欺凌。

犬子把家门前的一块荒田开垦,撒上豆种,正好阴雨连日,豆田长出了成片的小苗。这荒凉的宅子,逐渐有家的气息。

随后刘家母子又在吴家店那买来一头羊,犬子每日把它牵到河畔吃草。

这是头十分健康的白羊,脖子上拉着条粗麻绳。犬子怕它蹭伤,把羊脖子处的麻绳缠块破布头。养个三四个月,便能配种生育小羊,这是此时四壁徒空的李家最重要的财产。

先前因为羊绳没绑牢,被羊挣脱,跑到对岸萝卜田里薅萝卜叶子。羊又不是人,打它也不懂。犬子挨了庄家仆人的训斥,自此每次放羊,都会拴好绳子。

却不想,好好将羊拴在西岸吃草,却被那对“兄妹”把羊给牵走了,实在欺人太甚。

先前犬子在门前开垦,这对“兄妹”就不时跑来戏弄他,被犬子撵出桥,想来是就此结怨。

“把我的羊还来!”

犬子怒叫,他抓着弓,在庭院里搜索他的羊和那对“兄妹”。

“你可是住在河对岸的那人?怎么称呼?”

既然找上门来了,总不至于不理会,而且眼前这孩子暴躁、凶恶,可不好惹。

“犬子。”

犬子恶狠狠回答,如果不是眼前这人温和,说话彬彬有礼,他才不想理会。

“犬子,你在这里等候,我将羊牵来还你。”

庄扬想这是小名,穷人家的孩子,往往没有正式的名字。

“不行,叫他们出来,偷羊贼!”

犬子怒骂着一长串难听的话语,他瞥见二楼一个小孩的身影,目光一瞪,吓得阿平将头缩回去。

这番声响,早引得仆人注意,甚至庄母也从房中出来,站在二楼木廊,朝下张望。

“羊不在这里,我带你过去。”

庄扬拍拍手上的泥土,无论犬子如何暴跳如雷,他神情依旧淡定自如,言语平缓,再暴躁的人,只怕也要被他这性子磨得没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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