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瞬间觉得很荒诞,一瞬间有点懵。
下一瞬间,就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但是他为什么要骗我呢?
顾骋被霍誉非拉着手,在那对夫妇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犹自是懵懵懂懂的。
他听见霍誉非在向自己的父母做介绍。
他说了什么?
顾骋心慌意乱的回神,就听见对方紧紧握着他的手介绍说:“爸爸妈妈,这就是顾骋,我跟你们提起过的,也一直想要带他回家给你们见一见。他很喜欢我,也对我特别好,我们在一起之后,一直是他在照顾我。你们也会对他好一点的,对不对?”
顾骋被他说的心里软软的,但马上又有点不知所措。
他们往常相处的画面一下子全部争先恐后的浮现在面前。
霍誉非好听得声音在这样富丽而奇妙的房间里,似乎也被镀上了一层陌生的华丽。
这样华丽而陌生的声音强调着——
“他对我特别好。”
“他一直照顾我。”
顾骋喉结滑动了一下,突然一股控制不住的尴尬和燥意直直冲上头顶。下意识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但霍誉非握的很牢。
并且转头看向他,轻轻的安慰:“不要紧张,我爸爸妈妈人都非常好的。”
小儿子温柔款款的样子显而易见十成十是出自真心。
霍启东一定要见一见顾骋的原因也在这里,现在真的见到了面,心里最后那么点侥幸也烟消云散,顿时觉得自己没什么话好说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世界上少有拗得过孩子的父母。
霍启东顿时想起自己刚刚成年的时候,信誓旦旦扬言,放弃家族产业的继承权。那个时候霍璋祚大约也是这样无可奈何的心情?霍启东有点惭愧,又有点理应如此的感觉。
如果说霍誉非没有继承自己性格里一往无前的执拗,那么他也不会是自己的儿子了。
霍启东心情复杂,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和缓的打量着顾骋。
至于霍誉非?
明明没有受多么严重的伤,还非要把自己打扮成这样惨兮兮的样子回来,难道不就是在使苦肉计卖可怜吗?
好吧,就算第一眼看见他确实有点心疼,但也不可能让霍誉非看出来,从而以为自己受点伤就无往而不利了。
因为想到霍誉非的伤势,从而联想了很多的霍启东,脸色一下冷峻了起来。
霍誉非在b市让人动了刀子,听起来简直是一个笑话。
难道霍启东会真的会放任霍誉非在外自由自在而不管不问吗?
当然不会。
然而霍誉非还是在他眼皮子地下受了伤。
霍启东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
一时就没有说话。
而宋女士也没有说话。
但她也没有看顾骋。
她的目光只是轻轻在对方身上一掠而过就收了回来,转而关心霍誉非的伤势。
很快欧医生赶到,当着霍启东和宋女士的面拆开包扎的伤口,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刀口,然后重新做了处理。
他起身离开的时候,宋女士也跟着站了起来,和欧医生走到外面说话。
不用想就知道,宋女士也不会觉得霍誉非被人划了一刀是件非常偶然的事。
他们都不相信偶然。
霍誉非也不相信。
因为确实是有人在做小动作。
这件事他有自己的考虑,希望能够自己来处理,就低低向霍启东解释了两句,表达意愿。
霍启东没说什么,听他说完只是点点头,站起来往外走。
霍誉非追上来:“爸爸?”
霍启东摆了摆手:“王妈给你炖了汤,一会送到你房间,今天就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霍誉非还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手心里空落落的,连忙转身又走了回去。
就看见顾骋站着不远不近的地方,嘴唇紧绷着,锋锐的眉宇微微蹙起,显得有些冷峻。
然而霍誉非却一眼就看出了对方藏得很深的一点小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