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底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但仍旧能看出是带着笑的,他用公筷夹着出几片莲藕放进顾骋的盘子里。
然后又对周简达说:“熟了啊,你自己夹。”
你看看这差别待遇!不过周简达也没有被照顾的习惯。
桌子上有两双的公筷,其中一双就是他自己专用。
其实这家店并不提供这个,因为新店开张,消毒柜里的餐具本来就不怎么够用,还被周简达硬是多要了两套。他吃东西还是有点挑的,如果不是为了近距离观察一下霍誉非的小男朋友,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来这种学校附近的小店吃饭。
霍誉非则没有这个顾虑。
对他来说,在两种生活方式之间切换自如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周简达很久没有吃火锅了,在克服了种种心理障碍之后,他意外的发现,味道竟然相当不错。
不由得主动问顾骋:“你是怎么发现这一家的。”
顾骋不紧不慢吃完了碗里的东西,抬头看了他一眼:“新开店,价格贵,没优惠,人还多。”
周简达嘴角尴尬的拉平了。
用胳膊肘撞了撞霍誉非,低声道:“诶,他好像很不待见我呀?”
霍誉非又加了点牛肉进去,他已经吃饱了,主要是照顾另外两个人。
听到周简达的话,惊讶道:“你刚刚才发现吗?”
周简达“噗嗤”一声笑了,空着的那只手在霍誉非肩膀上锤了几下,“算我不对?”
他转头就向顾骋道歉:“对不起啦,不该来打扰你们谈恋爱哈。”
顾骋倒水的动作就是一顿:“你说什么?”
周简达并不认为他没听清,笑嘻嘻揽住霍誉非肩膀,“你们俩是怎么在一块的?谁追的谁?”
霍誉非被他勾肩搭背习惯了,顺手夹了块香菇塞进周简达嘴里,烫得他说不出话。
然后随意的对顾骋解释:“不用理他。”
周简达的胡言乱语,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周简达呼了几口气把香菇咽下去,抻了抻袖子就过来闹他,凯撒本来静静趴在椅子上,看他们玩的这么开心,高兴的“汪呜”两声,钻到两人之间添乱。
霍誉非被他弄烦了,用力把周简达拨拉到一边:“你吃饱了是不是?吃饱了带凯撒一边玩去。”
周简达在他和顾骋身上来回走了一圈,笑眯眯夹起凯撒,“那我先去转一转,你吃完了叫我?”
霍誉非跟他很随意,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听见了,又想起什么:“出去前记得结账。”
周简达习惯性点点头,说了声“好啊”,又反应过来,“不是说了你请我吗?”
“下次啦,”霍誉非开玩笑,“最近比较穷。”
周简达故意从脖子里拉出叮叮当当的链子——各种贵金属,玩笑的回了一句:“好吧,看在我有钱的份上?”
周简达一走,桌子上马上就安静不少。
刚刚一直是他一个人在单方面和顾骋交流,向他科普霍誉非从小到大的糗事。尤其是昨天晚上大家轮番贡献一通之后,周简达的存货直接翻了倍。
连霍誉非都听出了其中炫耀的味道。
真挺幼稚的。
霍誉非刚到澳洲的时候,语言、饮食都还不是很习惯,刚好周简达的妈妈和宋女士是手帕交,就常常带周简达来找他玩,后来有心之下,读书升学也都是同校同班。周简达从小就调皮捣蛋,与之相比,霍誉非看上去就好多了,两人闯祸,不用说也肯定是周简达起的头。也不知道是家长的引导还是他们俩真的投缘,从小时候起,周简达就特别喜欢和霍誉非一起玩,干什么都要拉上他。霍誉非后来也挺感谢周简达,如果不是那时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估计真的会出问题。
事实上,和周简达玩的最好的也是他。为了拉霍誉非参加自己的娱乐项目,作为交换,周简达还去体验了一把滑翔翼和高空蹦极。
但就像霍誉非对他的泳池派对毫无兴趣一样,周简达对极限运动也实在爱不起来。
即使是这样,周简达还是总爱找霍誉非。
他刚刚在饭桌上滔滔不绝,一小半是对顾骋好奇,另外一大半,则是在炫耀和示威。
顾骋当然察觉到了。
霍誉非的反应是,对方怎么这么幼稚。
顾骋不是,顾骋觉得这人怎么这么讨厌?难怪他第一眼看到就不喜欢。
尤其看到周简达那些拉拉扯扯的小动作的时候。
很烦。
很想把他拉开。
但他不可能做出这么没有礼貌的事,顾骋一直在克制自己。
现在周简达离开,他整个人就放松下来。
一些刚刚忽略掉的东西就重新浮了上来。
就比如——
“他为什么觉得我们在谈恋爱?”
这个问题霍誉非也想知道答案,但想想周简达的发散性思维,他又释然了,嘴角一弯:“大概是想太多了?他总爱胡思乱想。我都懒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