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因为今天下来招待客人而没能睡午觉的叶清岚早早的便睡了,而在他睡着后,季春山却是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好衣服后,便去了丹青和丹蔻住的屋子。
姐妹俩的屋里烛火还亮着,显然人还没睡。夜深人静的,隐隐还能听到里面传出的说话声,季春山刚要敲门,却在听到里面丹蔻说的一句话时,动作不由的顿住了。
“那个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之前在背后说夫人的坏话,如今还好意思上门来。自己的男人没本事,就让夫人帮她跟郭教谕要贡生的名额,她怎么那么厚的脸皮啊!”
“我说今天怎么一下子提了那么多东西来,果然是不安好心。还说以前老爷多不好,她爹帮了老爷多少,老爷被赌坊追债要砍手,她爹给拿了几百两帮着还债,呸,老爷才不会干那种事呢,嘴巴那么坏,谁知道是不是她瞎编的。”
“还跟夫人装可怜,说自己没孩子,被婆婆厌弃,被妯娌欺负,被夫君冷淡,要我看,那就是她背后说人坏话的报应。还敢和夫人比,还想过夫人这样的日子,她算什么东西,她也配,还说什么老爷和夫人如今过得好都是因着她们一家先前的照拂。”
“就算是曾帮过老爷,那也是周老爷子,跟她周敏有什么关系,以为咱们不知道她从前是如何嫌弃老爷的吗?现在还有脸来讨恩情来了,还说什么老爷夫人肯定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就想逼着夫人帮她办事吗,若夫人不给她办成了,就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了不成?”
“呸呸呸,卑鄙小人,下作无耻。亏得夫人脾气好,还一直容着她说那么多,要是我早就把她赶出去了,不要脸,不要脸,气死我了——”
“好了好了,小声些,不怕吵到老爷和夫人吗?”一开始丹蔻声音小,丹青也就由着她骂出来发泄,可丹蔻越骂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她听着有些不好,便出声说了她一句。
丹蔻其实也骂得差不多了,丹青一说她,骂人的那股气劲儿一断,也就再骂不出什么来了。
“唔,那夫人可怎么办啊,难道要真的为了那个坏女人去求郭教谕吗?我听说郭教谕很是严厉,他会不会因此对夫人不满啊?”丹蔻知道郭家和自家夫人十分亲厚,但也多少知道郭教谕的脾气,自是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这事夫人自有主张,你我只一切听夫人的吩咐就是,别的无需多想。”丹青道。
当时周敏的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也没让夫人说出一定会帮她办成的话来,且夫人虽性子软和,却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所以这件事她倒不像丹蔻那般担心,而且,她反到因此而对另一件事放了心。那周敏既然能为了自己的夫君来求叶清岚,想来对季春山也是没有那个心了的,如此也就不会对她家夫人如何了吧。
丹青想着,手里的衣服已缝好了最后的几针,之后便扯断了线头。夜色已浓,她们也该睡下了。待姐妹俩屋子烛火熄灭的时候,季春山也早已回到了卧室,重新脱了衣服,又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动作轻柔地将已睡熟的人抱在了怀里,又亲了亲,才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第122章 中秋
次日便是十五了, 季春山虽是无事, 但也早早的起了来。
洗漱过后,他便去了厨房, 对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丹青吩咐道:“回头你到前头,和齐叔齐婶说一声, 以后周敏若再来, 无论什么时候,就说我不在家, 夫人身子不适,不便接待,请她回去。”
丹青愣了一下,随即眼底便显出几分喜色,忙应了声“是”。
如今季春山这么吩咐,想来应是已经知道了周敏做的那些事,丹青倒没想到是季春山晚上在她们姐妹门外偷听知道的,只以为是叶清岚告知了季春山,想着如此便彻底断绝了周敏可能带来的祸患, 自是十分高兴的。
丹青和丹蔻本就有些厨艺, 后来又被季春山教导了一段时间, 手艺更是突飞猛进,做出来的饭菜的味道已不比季春山做的差多少。于是便从之前只季春山偶尔忙的时候让她们做一两顿,到现在竹兰轩里几乎一天三顿都是她们来做了。
不过今天是中秋节,又是搬来县城过得第一个节日,自是不能同往常相比, 季春山便打算亲自下厨,丹青和丹蔻则是来给他打下手。不过虽然是三个人一起做,但因着这次季春山做的很多,便也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全部弄好。
眼看已到了正午,季春山嘱咐丹青和丹蔻将他多做出两份的几个菜分别给前院齐叔温良等人,还有后头的殷实谢氏等人送去,然后便自行去用午饭就是,不用再留在竹兰轩里伺候什么了。待丹青和丹蔻一前一后送菜去了,季春山才先回了卧室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又去了竹舍,叫了正在手把手教季宁煦作画的叶清岚还有季宁煦一起去吃饭。
午后,叶清岚和季宁煦照例是要睡一会儿的。想着季宁煦回竹舍一个人难免孤单,季春山便让季宁煦今日在他们房里和叶清岚一起午睡了。季春山自己没有午睡的习惯,大多是时候也是为了陪叶清岚,如今叶清岚有季宁煦陪了,且隔着季宁煦他也不能把人抱在怀里,便也没了午睡的兴致,之后便去找了丹青和丹蔻,为晚上赏月做准备。
下午叶清岚午睡起来后,他突然让丹蔻将自己之前画好的一幅画包好,那是之前答应了郭父的,如今已画好便也该送去了。一开始季春山没太在意,等发现叶清岚竟想亲自去郭家时,便一下子明白,叶清岚怕是想借着送画,来向郭父说些别的事。
季春山对正在给叶清岚束发的丹青道:“丹青,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夫人说。”
丹青看了叶清岚一眼,见他也点点头,便放下了手中的木梳,应了一声便出去了,离开时不忘掩上门。
“怎么了?”叶清岚看向季春山,疑惑地问道。
季春山将人拉到榻上一起坐下,才对叶清岚问道:“除了给郭伯父送画,你是不是还想替周敏问郭伯父要个什么贡生的名额?”
“怎会!”叶清岚下意识道,随后顿了顿,才道:“你知道了?是丹青她们……”
抚摸着叶清岚顺滑的长发,没等他说完,季春山便微微一笑,道:“你都吩咐了她们不许说,她们又怎么会主动告诉我。是我偷听到的,丹蔻那小丫头对周敏的怨气不小呢,晚上的时候跟丹青可是抱怨了不少,倒省了我再费口舌再去问。”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你的,只是周敏说的那些话,我很不喜欢听,而且她又是周叔的女儿,又是来拜托我的,我想着,我自己能解决了,就没必要让你再烦心了,所以才没有告诉你,对不起。”叶清岚微微低下头,诚恳认错,不管怎么说,也是他隐瞒在先,总是他不对的。
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季春山把人拥在怀里,温柔道:“我知道你是不想我为难,只是清岚,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若你按周敏说的去找了郭伯父,以郭伯父的性子,他不会答应不说,保不准还会训你一顿。你若难受了,我才会真正的为难,你明白吗?所以郭家你想去可以,我陪你去,只是周敏说的事,就无需和郭伯父提了,好吗?”
季春山的话让叶清岚心里暖暖胀胀的,嘴角不由微微勾起,他靠在季春山的肩膀上,轻声道:“……我知道郭伯父不会答应的,我也没想要直接说,只是打算问上几句,等回头对周敏有个交代就是了。”
季春山直接道:“交代也没必要,你又不欠她的,用不着为了她费心力,况且我昨日便让丹青去告诉了前头,以后周敏再来不许让她进门。”
叶清岚讶然的抬起头看向季春山,有些迟疑着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若是周叔知道了,怕是会伤了两家的情分。”
季春山却是没什么担心的样子,无谓道:“周叔是明事理的人,不会如此的。若周敏和他说了实话,他还向着周敏,那两家也就没有再交往下去的必要了。况且如今我既已知周敏不安好心,又怎么敢再让她到你身边来。至于周叔对我的恩情,我自会去回报,但却不代表周敏可以肆意的来要求你什么来偿还。总之,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安心心的养胎,之后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用管,一切有我,记住了吗?”
“嗯,我知道了。”季春山温柔的强势,叶清岚向来招架不住,自是乖乖的点头答应了下来。既然周敏的事不用在管了,那叶清岚也就不用在挺着个大肚子去郭家了,便只让丹青将画送去便是了。
傍晚,天色还亮着,月亮便已出现在天际,又大又圆,如同一面玉璧一般高悬在湛蓝天幕之上。等吃过晚饭,季春山便让丹青和丹蔻把所有人都叫到了后院里。此时竹兰轩外的玉兰花树之下已呈品字形摆好了三张圆桌,桌上都摆了各色月饼糕点,葡萄石榴还有草莓等果子,以及一些茶饮酒水。另自还有椅凳若干,围放在圆桌四周,只最上一张圆桌后却放了一台秋千椅。
夜色渐浓,季春山拥着叶清岚坐在秋千椅上,二人看着季宁煦和丹蔻、莺姐儿、珠儿三个丫头在前面的空地上放烟火。皎洁清亮的月色下,稚童和少女围着绚烂的烟火欢声笑语不断,怀中抱着含笑温眷的爱人,轻轻抚在爱人隆起的腹部,季春山只感觉内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
在此刻,他无比的感谢,感谢冥冥之中那股莫名把他送到这里来的力量,才让他能够遇到叶清岚,能够有一个家,能够圆满了自己的人生。
噼啪爆竹炸响声中,季春山凑到叶清岚的耳边,轻轻地对他说了一句话。叶清岚如画的眉眼立时平添了动容而欢悦的神采,澄澈清润的双眸中荡漾开柔和眷恋的波光。他唇角越发的翘起,没有抬头去看季春山,只枕在季春山的肩窝,红润的双唇微启,轻声道:“我也是。”
季春山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的深刻了许多,虽他早已知叶清岚对他的心意,且也不是第一次说起,可每当听到叶清岚这么说,他的心中仍是一阵抑制不住的欢喜激荡。揽着叶清岚肩膀的手臂不禁紧了紧,低头吻着叶清岚的发顶,却犹自感到不满足。
只是他们现在在外面,且丹青丹蔻还有家里的其他人也都在,季春山自是虽然不介意,但他知道叶清岚肯定是不喜欢当着外人和他亲昵的,便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不多时,夜色渐深,烟火早已放完,季宁煦和莺姐儿、珠儿三个孩子都有些困意了,季春山便让其他人都各自回去,让丹青和丹蔻送季宁煦回竹舍歇下,自己则在其他人都离开后直接将多喝了两杯葡萄酒,已有了些醉意的叶清岚打横抱起,回到了兰居的卧室里。
把已经因困意和酒醉而有些迷糊了的人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季春山便又出了卧室去厨房取了些热水和毛巾来,打算给叶清岚擦洗一下,谁知等回到卧室,就见床上的叶清岚不知是因为热的缘故,还是衣裳裹在身上不舒服,竟是已经自己将衣服脱去,胡乱的丢在了地上,便是里衣也给扯开了,露出了大片莹白的胸部和肩头,高高鼓胀的小腹自是也完全裸露出来了。
季春山忙当下铜盆和手巾,上前先是给叶清岚拢好衣服,然后又扯过被子盖好。如今已是仲秋,但却也还不到点炭盆的时候,屋子里不冷,却也不会太热。叶清岚喝了酒,身上必是带了汗的,若是着凉了,现下有着身孕,又不好吃药,岂不是要受罪。
见叶清岚皱着眉,仍要掀被子,季春山忙把人按住。然后便赶紧将手巾在温水里沾湿了,又拧干,给叶清岚擦了手和脸。之后他怕自己一离开叶清岚在自己掀了被子,也就不打算去倒水了,直接脱了衣服,掐熄烛火便上了床,手脚并用的从背后把酒醉后突然不老实起来的人禁锢在身前。
许是能感觉到季春山身上传来的让人安心的气息,季春山一躺下,叶清岚便老实的不再闹腾了,还主动的往季春山身上拱了拱,让二人上下身都紧紧贴在一起,而后便微微勾起唇角,很是舒坦的样子,睡了。而被怀里人在自己身上一阵乱蹭,蹭出了火气的季春山,也只能咬咬牙,把这笔账记到了第二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