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标记?那是什么?
还没等阿诺因问,她就轻轻抬起一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儿,然后眼前闪过一丝很淡的蓝光,空中的“灵”聚集到耳侧。桃瑞丝的声音忽然遥远无比,连通了阿诺因体内的巫术基础模型。
少年愣了一下,随后用意念将聚集在耳侧的一层隔膜戳破,迎来了包裹在巫术公式之下、以“灵”转换传播的声音。
“只要有了这个通讯标记,我就可以给你传达信息,只不过会受到巫术水平和环境的限制,当然,你也可以拒接。”
阿诺因单手捂住耳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骑士先生:“你能不能……”
“在我们的见面礼里。”桃瑞丝仿佛知道他要立刻询问施法方式似的。
金发少女说完这些,趁着对方沉迷于通讯巫术的奇妙时,蓦地拉近距离,不拘礼节地贴着阿诺因的耳畔,暧昧地问:“你跟……你的哥哥,有没有上过……床?”
阿诺因本来下意识地要躲开对方的气息,结果脑海里被这句话炸懵了,他呆呆地看着桃瑞丝那张精致活泼的脸,半晌都没说出话来,直到滚烫的温度从耳根烧到脸颊,他才连忙澄清:“我们不是你想的那个……我们、我们是好朋友。”
“哎呀,现在就不是你哥哥啦?”
“不……现在也是,对,是我的哥哥来着。我……”经验不足的少年斗不过娴熟的魔术师,他习惯性地捂了下脸,然后用手指搓走脸上的热意,呼出一口气,小声道,“他这个人很执着很古板,你不要乱说,我们真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想的是什么样子啊,我也没告诉你呢。”桃瑞丝背靠着栏杆,那张少女脸庞此刻笑眯眯的,竟然有些坏性子的恶劣味道。“可是他一直看着你,从不看向其他人。”
“那是因为凯也不认识其他人。”
“哦?原来是这样。”桃瑞丝摸着下巴,“这么英俊高大的男人,居然是一个对陌生人避如蛇蝎的孤僻人士吗?”
阿诺因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才能挽救凯奥斯的形象。
两人绕着游步甲板走了很久,直到海风吹得头疼时,桃瑞丝才带着阿诺因回到了大厅之中。此刻旅客们已经走了大半,而梅和凯奥斯还在那个僻静昏暗的角落静坐着,连一寸地方也没有挪。
阿诺因脑海里又莫名想起金发少女那句惊人的提问,他控制着想法。两人把各自的哥哥和姐姐领了回去,达成友好的暂时同行约定,才掉头分开。
他抱着怀里的那几张装订好的报纸,另一手牵着自家异父异母的盲眼哥哥,一直到回了1917房间才彻底松懈下来。阿诺因关好房门,将紫色的小丑惊吓魔盒放到床角,转过头看了看凯奥斯。
凯奥斯也在“凝望”着他。
阿诺因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突然梗住。他常常逃避的一个现实,在这个夜晚随着那阵海风不间歇地叩问着他——你凭什么为了自己的追求就把隐居的圣骑士带离森林,凭什么让他踏足一片陌生的土地经历陌生的一切,难道这不是用珍贵的感情在要挟对方吗?
桃瑞丝小姐可以陪同她的姐姐去各地旅行,前往音乐的殿堂。梅小姐也对她特别温柔,言听计从,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是骑士先生无条件的迁就和纵容了呢。
就在小怪物黑发耷拉,柔软的发梢在半空微晃时,凯奥斯的手忽地勾住了他的腰,把明明有了很大收获却还是兴致不高的少年抱到了怀里,这具纤细修长的身躯还未脱少年的稚涩,透出可以任人摆布的脆弱与柔软。
凯奥斯的呼吸紧迫地压制过来,像是某种浓稠而带有灵性的海水。他的下巴半压在少年的肩膀上,语气很沉郁,带着一丝困惑:“她问我,你是不是我的恋人。”
阿诺因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了,炸毛似的反驳:“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什么都听!”
凯奥斯:“……”
阿诺因极力维护自己和对方的清白:“我根本不是那种人,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点点冒犯你的心思都没有,我绝不是那种龌龊下流的人!”
凯奥斯:“……”
“她们是开玩笑的,桃瑞丝也是,梅小姐也是,她们都是在开玩笑而已。”阿诺因坚定道,“我没有那种想法,绝对没有……”
就在阿诺因不断保证的时候,扣着他肩膀的力气稍稍轻了一些,眼前的询问也好像一下子不需要答案了。凯奥斯低下了头,金发轻微地扰动耳根。
“知道了。”骑士先生道,“晚安。”
狭小的圆窗映出波澜起伏的海面。蜡烛熄灭,月下的阴影无限大。在阿诺因看不到的背面,把他笼罩在怀里的半个身躯,脊背与缠满绷带的关节,都如液体般化为粘稠的不知名物质,融入地面的影子里,融入空气中冒出的肉芽和眼睛里,触手们狂热地警告他,警告作为骑士的凯奥斯:“我要代替你,我会代替你……”
而他只是抱紧珍藏的漂亮怪物,没有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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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只看向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