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这一道香囊里脊,几乎桌上每道菜都出自宫廷。似乎是为了避免麻烦,菜品都改了名字,风味上也小有改动。
刘纹材越看越心惊,问道:“莫三在哪儿请的厨子?”
高文宏嘿嘿笑了,“溜胸,你板洗头咋寄几脚。”
秦姨娘翻译,“我家少爷是说,您让莫三少雇不到厨子,但是阴差阳错、鬼使神差、无巧不成书的呢,人家找了个全京城谁也比不上的。”
刘纹材心道:他明明说我搬石头砸自己脚,你这解释得还挺委婉。他赶忙又问:“莫三找的大厨有多好?”
秦姨娘道:“就好比是——放弃了您以为的那几棵树,反而得到了一大片森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但除了仙客来,整个京城都没有这么牛的主厨。”
不知道什么来路?刘纹材冷笑,这要不是宫里的厨艺,我头都给你!他心里清楚,既然莫三这么办了,必定会处理好后续,更何况有安王府给他兜着,他什么人不敢用?
想想自己的酒楼,助兴表演没这边有新意,膳食更是没法比,怎么可能留得住客人?刘纹材越想心里越堵,站起身告辞,高文宏拍拍他的肩膀,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口齿没救了,从阁子间一侧的小几上薅了支笔,随便蘸了点墨,在小笺上写:打不过就直接跪了吧。
刘纹材气得拂袖而去,怕被人认出来,出了阁子间还遮遮掩掩的。没想到就要走到楼下,一眼瞧见往这边溜达的莫铭,慌乱中脚下一软,最后几级楼梯踩空,噗通摔在地上。
莫铭背着手走过来,满脸戏谑看着他,笑道:“呦,这不是刘大兄弟?上我这儿串门来啦?来就来呗,还给我行大礼,咱俩谁跟谁,不用这么客气。”
上门打探还让人家抓包,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么?尽管如此,刘纹材也不能怂啊,他咬着牙站起来,回身指了指,“楼梯也太滑了,若是让客人摔出个三长两短,赔得起么?”
莫铭笑嘻嘻跟他掰扯,“迄今为止只摔了刘兄一个,不能怪楼梯,可能是你水土不服。”
楼下都是散座,早有那爱吃瓜的围上来,嗑着瓜子唠得可欢了:“这不是刘纹材?怎么给跪了?”
楼上某阁子间传来回答声:“是本少的电艺(建议)!”
吃瓜的没人给翻译,也听不懂啊,于是有人凭空耳解释:“那个人是说,刘少彻底服了,来表演五体投地。”
刘纹材啥也不想说,只想马上逃离。莫铭笑眯眯道:“刘兄不吃一口再走?楼上实在没位置,散座这边给您加把椅子,别嫌弃。”
刘纹材能不嫌弃吗?他都没在阁子间吃,怎么可能在散座被围观?见他拒绝,莫铭回身假意训兜儿:“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快去给刘兄打包几道店里特色。”
“不必!”刘纹材抬脚就往外走,莫铭又道:“别急呀,来都来了,不逛完多遗憾呐。这样吧,我给你找个熟人当导游,带刘兄去另外两座楼看看。”
刘纹材一想,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了,我不看白不看!
“既然如此,刘某却之不恭。”
莫铭朝远处招手:“帽儿过来,好好照顾你旧主,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懂吧?”
帽儿就是来卧底一直没回去那个,刘纹材心里一喜,总算接上头了!他正鄙视莫铭智商,就听莫三少笑嘻嘻又道:“刘兄若不嫌累,逛完给我写个观后感呗?”
观你个头!
“对了,刘兄看完后必定心灰意冷。想想当初你是怎么说我的?你看这天也凉了,你不破个产有点儿说不过去,回去后挑个黄道吉日,拾掇拾掇把店让给我得了。”
周围一片哄笑。刘纹材当初放言,说莫铭必定赔个底掉,又没少在后面搞小动作,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小刘心里苦,直到此时才明白,小丑就是他寄几。
他快步离开主楼,一出来就问帽儿:“不是说打探一番回来汇报的么?消息呢?人呢?”
帽儿急得直冒汗,“您不晓得莫三少多精,好像来者不拒怪傻的,其实哪里是不设防,分明就是人不够用。原本以为当晚就可以回去,谁想到一来就签了文书,上面条款严苛得很:若是泄露商业机密,罚银子不说,还要全行业通报,甚至坐班房。小的才挣几个板子,哪里够他罚的?再说为了这点儿事被报官,咱也不值当啊。”
刘纹材心里一凉,“这么说,袖儿也签了文书?”
“来的都签了,不签的不留。各家酒楼送来多少细作,他就留下多少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