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穆蓁来的路上，王三已将事情经过，翻来覆去说了好几回。

今日王三正好也在东街。

赵坤他斗不过，只得使个奸招，说王贵妃赏给他的一块白玉丢在了茶楼，将满楼的人都留在了那，自己则急急忙忙地赶去宫里找穆蓁。

当初萧誉的那些话本子，他是亲眼看着穆蓁所写，再一块儿交到了茶楼说书先生手上，这京城里但凡有点眼色的人，谁不知道，萧誉是穆蓁的心头肉。

偏生赵坤要来作对。

“殿下，就在前面，我虽暂时将赵坤堵在了茶楼，但那些话本子，也不知道被毁了没，此人甚为能言善辩，殿下待会儿当心些......”王三言语之间有三分邀功，七分挑拨离间，往日一群玩伴，皆以穆蓁唯首是瞻，若能常伴其左右，出去之后嘴边挂上一个长宁公主的名号，人人都会敬畏几分。

惹不起的人，收不了场的祸事，找穆蓁准能解决。

一群人早就看不惯赵坤了，尤其是王三。

穆蓁没答话，到了茶楼前翻身下马。

赵坤依旧坐在靠门的位置，面前摆着从说书先生那没收的话本子，等穆蓁跨门而入，到了跟前，赵坤才缓缓地起身，面色从容地行了礼，“殿下。”

屋内一众问安之声，唯有坐在角落的一位‘商人’，迟迟不动。

“免礼。”

干净的声音与记忆相重，再入耳，已时隔一个生死轮回。

那‘商人’抬起一张普普通通的胡子脸，目光定在了门前的那道身影上，深邃的黑眸如同穿过了重重光阴，渐渐地浮上一层灼热。

一世轮回，再次醒来，记忆中最深的还是她在南陈的那三年，离开北凉后权势利益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再回想北凉庸碌庸碌的岁月，太过于遥远。

北凉时的她是什么模样，也已然模糊。

如今又活鲜鲜地出现在他眼前，那些早已忘却的模糊过往慢慢地被勾起，逐渐清晰了起来。

没有南陈时的贵妃华服，眼前的这一身，还是她喜欢的红色长裙。

面容艳丽稚嫩，也不似她在最后那段时光的满脸幽怨。

她还未曾对他失望。

临终时的遗憾与再生后的悔恨，在这一瞬，终被庆幸取代，萧誉缓缓地搁下手中茶杯，随着众人起身。

从南陈出来，他就已经想好了。

既能重活一世，他便给她想要的。

她想去南陈，他便亲自来接她。

她想要他的陪伴，这一世他便一直伴在她左右。

还不还得起，得等到还了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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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三人僵持了一阵，王三率先发话，有了穆蓁在身旁撑腰，气势一瞬便露了出来，“赵大人，凡事不要做的太绝。”

赵坤神色不动，瞟了他一眼。

王三最厌恶的便是他这幅模样，一脸刻板相，油盐不进，“赵大人既然要收话本子，总得有个理由吧？”

赵坤淡然地道，“王公子堵了我等一个时辰，不也没需要理由吗。”

“我......”王三被呛，却不敢再拿自己丢了东西的事来说，要较真查起来，还是他丢人，情急之下只得搬出穆蓁，“赵大人可知，你今日收的这些话本子，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均是殿下亲手所写，还请赵大人原数归还......”

话本子里写的是什么，在场的人都已听过。

萧誉也听过，面色微怔。

前世这时候他早已回了南陈，从未踏进过北凉半步，并不知穆蓁在他走后的那一年里，做过什么。

他知道她喜欢他，也知道她为了自己付出了很多，却从未亲眼见证其经过。

倒也不知，她竟狂热到了如此地步。

其实，真没那个必要，他从来不在乎什么名声......

他的名声也好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