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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夕,陈广白问陈葭想不想去松阳小镇看看,陈葭神色微妙:“我现在可没打算跟你住那边。”
陈广白没有错过她这句话的漏洞,悄然压下愉悦,不动声色:“一年到期,要交物业费,打算过去看看所以问问你。”
“可我把钥匙丢了。”陈葭飘了一下目光。
这回换陈广白神色微妙:“丢了?”
陈葭理直气壮地点头,一副“你要拿我怎么样的嚣张姿态”,顺势再浇一把油:“是的,早丢了。”
陈广白有些恍神,多久没见到她这般任性、鲜活的表情了?他不敢高声语,定定看一眼她,回房间了。
陈葭听见关门声,暗忖,难道他生气了?算了,她早就不懂陈广白了,也不想像以前那样钻研数学题一般分析猜想他的一举一动,那些数字会排列演变成什么答案她无心解析。她累够了,现在只想随心所欲,做一个只会一加一等于二的头脑简单。
如此想着,陈葭从餐厅起身坐去客厅,沙发上有本胖重的书,她捞起来翻了个面,上头写着书名:《不平等的童年》——陈广白从未停下了解她、试着代入她的脚步。
陈葭用指腹刮了一下纸页的尖角,它们有着被频繁翻阅后的毛茸茸触感,痒痒的,像搔在心上。陈葭摩挲了半晌,把它原封不动地放回去了。
她拿过手机给陈广白发消息:没丢,只是落在家里。
几乎在发送后的下一秒,陈广白出来了。
陈葭听见响动转过头,望见陈广白正举着钥匙冲她微笑:“我知道,我把它带回来了。”
陈葭刹那明白过来他在逗她,恼得砸了个抱枕过去。陈广白稳稳接住,嘴角牵得更高,吸顶灯明晃的光线下,眉眼清晰可见的皎皎得意,流动出一抹顾盼生辉的艳色来。
“切。”陈葭撇过头,用手指卷住不听话的左耳,只不过遮住了泛红的耳廓,忘记了叛逆的脸颊。
陈广白走过来把抱枕放回沙发上,深深凝视着她。胸腔急剧跳动,万般柔情涌上心头,为她潮红的脸颊,为她轻蹙的眉梢,为她楚楚的眼眸。
当她还青涩懵懂时,他把她啃噬、侵蚀,他打破了她的完整和神圣,以至于让她对男女之情产生了规避厌恶甚至鄙弃。
他原以为他们就这样了,这样也好。
可刚刚他发现,她对他还是有那些既定外的情愫的,她也许还是可以爱他的,这个认知让陈广白受宠若惊,亦让他惶恐不安。
他该怎么做,才能守住这一枚合浦珠?
陈葭抬掌把他近在咫尺的脸颊推开:“离我远点。”
见他没有反应,陈葭用余光偷瞄,发现陈广白又在出神,盯着她的眼神仿佛豺狼盯白兔,又仿佛姜太公盯湖面,还仿佛慈母盯手中线……陈葭看不懂,奇奇怪怪的陈广白,她把电视按开,不断调高音量,企图“唤醒”陈广白。
陈广白呼吸逐渐平缓,慢悠悠收回赤裸的视线,在她边上坐直身体。
电视里正播着气象预报,陈广白在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南方的强降雨未来还会不断地向南推移,下周初抵达华南,有望给这里降降温”话语中,把攥在手心的钥匙放去她松搁在膝盖的掌心,然后看着她慢慢地收紧五指,像把他的心也一并收进去了。
去松阳小镇的前一天,陈广白和陈葭买票回家,陈葭坚持住酒店,陈广白没有异义。
第二天一大早,陈葭被陈广白电话吵醒,发脾气道:“不想去了!”明明睡前是她让他叫醒她。
陈广白低哄:“好,你继续睡吧。”
陈葭挂了电话,烦闷地抓了两把枕头,起来了。当她拾掇完开门出去的时候,陈广白正侧倚在墙壁上抱臂沉思。
陈葭吓了一跳:“你站我门口干嘛?”
陈广白直起身,表情严肃:“妈来了,你想见她吗?不想的话我让她回去。”
“算了,来都来了。”陈葭把自己的心软归结于早起还没清醒,“在哪?”
“楼下大厅。”
陈葭“嗯”了声,径直往电梯间走,两人一并缄默着搭乘电梯下去。
电梯门一开,陈葭下意识跨出去,陈广白忙把她搂回来:“还没到一楼。”
陈葭怔怔抬头,果然,显示的楼层是四楼,进来两个外国人,电梯再一次稳稳下滑。
陈广白本打算让陈葭自己处理,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但他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不放心:“不要勉强自己。”他怕她受伤,他再经不起她受伤了。
陈葭瞟他一眼,沉默不语,但眼神清明坚定,陈广白稍稍放下心来。
抵达一楼时,两人前后出了电梯,陈广白嘱咐:“我去自助餐厅等你,要是头痛或者不舒服,立马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