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叔面对他们那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目光,却终究一叹:“爸、邓叔、胡叔,我真的记不得那些事情了,我甚至忘了我究竟执行了什么任务,我唯一的记忆就是自己被人救醒,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记得一点,我似乎去过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白老爷子三人这时全都激动地问道。
“那里有永恒的光,还有永恒的暗。”就在这时,一旁久久未说话的冰窟窿忽然回答了这个问题。
随即,白飞宇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忍不住问冰窟窿:“你……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
“我也进去了。”冰窟窿说道。
对话在这时,从白叔身上转移到了冰窟窿身上,白飞宇跟冰窟窿这时候各自看了对方一眼,白飞宇正准备继续发话。
“爷爷,我们拿了三瓶酒够不够?”门外白丞丞兴高采烈,轻快的声音忽然传来。
众人赶忙转移话题,冰窟窿依旧大口啃着猪蹄,仿佛之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但这顿饭后,众人表面吃着饭陪着白丞丞开心,但我知道,大家心事重重,因为大家把更多的目光都投向了冰窟窿,就连白丞丞跟黄队都感受到了我们之间的异常。
“罗晨,你跟那位小哥儿来一下我的书房,给你们看一样好东西。”白老爷子在饭后将我们两个叫了进去,随后又招呼白丞丞给邓九爷他们泡茶,随后白飞宇也上了二楼书房。我们三人在白老爷子面前坐了下来。
“薇薇就是飞宇的妻子,丞丞的母亲,飞宇新婚后不久,当时丞丞出生不足两月,便去执行了一次秘密任务,随后消失,然后薇薇被发现脑死亡,我的老伴儿在次年悲伤过度中去世。丞丞一直跟我相依为命。”白老爷子说道。
“丞丞虽然没有双亲,但也一直很努力,从小活得自由自在。只是我这个当爷爷的不想把这么沉重的包袱给她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姑娘,所以……”
白老爷子在这一刻沉默了,而一边的白飞宇早已泪流满面。
白老爷子叹了口气:“飞宇他真的没有那些记忆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曾跟龙王说过这些问题,但他提供给我一个情报,飞宇执行任务的那个地方,你的师父曾经在那里出现过。”
我点点头,老爷子再次说道:“你的师父是个传奇人物,我对锁龙台以及其后续事件一直很关注,对于你师父的事情也曾经调集卷宗查看过。当年你师父甚至比飞宇还早几十年出现在那个地方,甚至新中国成立初期,组织上还拍到过他挂在塑像上的尸体,这个事情龙王跟你说过没有?”
我点点头。白老爷子这时候郑重地问我:“罗晨啊,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师父当初在那里遇到过什么,他知不知道这当中的情况?我已经没几年活头了,却盼望有生之年家人团聚,弄清楚这当中的事情,这样死了也就能瞑目了。”
听到白老爷子的这些话,我心里也很难过,我何尝不想帮助他们?
然而,我只得无奈地叹气:“白爷爷、白叔,我也很想帮你们,但师父的踪迹就连我自己也并不清楚,跟师父接触这么多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师父的这些事情,震惊之余就连我也难以相信。至于师父的以往,他并没有告诉我,我实在是不清楚。”
“唉!”白老爷子此刻重重叹了口气,我的确是于心不忍,不想这件事情就这么断了线索,令白老爷子他们绝望。
随后,我看了冰窟窿一眼,因为我知道冰窟窿跟胡老道之间那未知的联系,我觉得冰窟窿就算不能具体知道这整个事件,但对于其中一些线索他应该是掌握的。
果然,白老爷子跟白叔见我把目光投向了冰窟窿,他们随后也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忙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他。
良久,冰窟窿开口问白飞宇:“你去的那个地方是白的,还是黑的?”
“白的。”白飞宇静静回答道。
冰窟窿点点头:“你进了罪门,我曾经也进去过,但后来我出来了。”
“你也进去过吗?原来,那是罪门!”白飞宇依旧平静地点点头。
我跟白老爷子在旁边听他们一问一答,十分莫名其妙。
冰窟窿考虑了下,才对我们说道:“我进去过那里,等我出来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我忘了之前怎么进去的,但现在我要寻找如何进去那里的方法,那里……跟锁龙台关系不大,但跟地人很有关系。”
“地人?”我这时稍微愣了一下,“这跟地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抱歉,我想不起来了。”白飞宇这时摇摇头,冰窟窿也摇摇头。到了这里我明白了,似乎进去那里的人出来后,都会忘记在里面发生的事。
倒是这时的冰窟窿对白飞宇说:“你的妻子没有死,具体的东西我忘了,但是她肯定可以醒来,因为……”
冰窟窿这时看了看手上的草戒指,他顿时坚定地说:“因为她也没有死,我会让她醒来!”
“而让她们醒来的方法,只有再进去。”冰窟窿补充完了这一点,随后,不再言语。
但仅仅是他透露出来的一些东西,已经让我明白了很多。
我第一次救出冰窟窿,那时我曾经问他要干什么,他对我说,要去一个有着永恒的光和永恒的暗的地方,跟现在回答白飞宇一模一样。
之前关于他神秘的身世我无从知晓,但我现在似乎知道冰窟窿再度去那里的原因了——跟她有关。
而至于那个她跟冰窟窿的关系,我在这一刻也大概明白了。
并且,这一切似乎还跟地人有关系,那么,往后我们或许还会遇到这些!
从白老爷子的书房出来,冰窟窿似乎与以往不一样了,我跟白丞丞、邓九爷打招呼,先一步跟冰窟窿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我俩先去了一个过道,冰窟窿坐在走廊前的椅子上,对我说:“晨,你知不知道胡老道当初出事的地方,也就是白飞宇后来执行任务的地方。”
被他这么一问,我怔了怔,因为这东西是机密,龙王给我看了,我却不能泄露。
“我能从龙王那里借阅这份资料,因为这件事还关系到我们后面的计划,而计划是我跟龙王一起制定的,你可以告诉我,我后面会跟他说。”
面对冰窟窿的话,我略思考,最后点点头:“卷宗显示是黄河某处,好像是在某个水流由湍急转平缓的河段,至于具体坐标你还得去问龙王。”
冰窟窿在得知答案之后,点了点头。
我记得他刚才说的,顺着这里进去就是罪门,白飞宇进了那里,冰窟窿也进去过。
我顿时便问他:“窟窿,你要进罪门吗?”
“不是现在。”冰窟窿淡淡地说。
“那是什么时候?”我问他。
“锁龙台整个后续任务完结,到那时,或许我自己进去,或许你们也一起去。”冰窟窿说完了这句话,随后又补充道,“不过,晨,我要去帮你师父,他一个人在那里是肯定应付不过来的。黑冰大峡谷的蛇人已经告一段落,养好伤我要离开,后面的计划我会托付给你们。”
“这……”我站在原地,略微地怔了怔,冰窟窿随后回到房间,很快就睡着了。
冰窟窿似乎不准备解释什么,他去找过龙王,取回了重新打造的二十四枚铜针围在腰间,又挑了两把防身用的短刀,据说是古时晋朝某个著名大将的兵器,上面寒光凛冽,甚是锋利,又轻便易携带,用来防身不错。
其间我跟冰窟窿,还有白飞宇去看过一次白丞丞的母亲,林薇。
她就像个活着的、完好无损的人一样,只是没有了呼吸,其他一切正常。白飞宇从这天开始,替换下来护养人员。大概半个月后,冰窟窿觉得时机成熟,跟龙王报批暂离虬龙小队,并让我跟黄队挑选一名新队员做后备补充,继续后面的计划。
这天晚上,冰窟窿很早就待在房间里,他把我叫了进去,告诉我一些我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冰窟窿说:“这个世界从来都是相对的,有正有反、有生有死、有光明有黑暗,人在幸福和平的同时,暗中也会有痛苦与杀戮。”
他说:“按照我们脚下这片大地的分布,南方热得像个火炉,北方冷得十分阴寒,西面荒凉无人,东面平坦繁华、富饶丰富,而中部地势安稳。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是……四象五圣兽真实存在,但它们并不神圣,也都是普通的生灵而已,唯一的一点大概是它们寿命都极长,而且是从上古时候活到现在,所以与现在智商进化、能力退化的人一比,它们似乎很强大。”
我的心里充满了震惊,四象五兽,左苍龙、右白虎、下朱雀、上玄武、中央麒麟?
可疑问来了,锁龙台位于西面,为什么那里面的禁忌不是白虎,却是一条龙呢?
冰窟窿随即解答我心中的疑问:“这个世界上未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们脚下的是陆地,但陆地之下还有很多无法解释且不可思议的事情,四象并不如神话传说中那样,而是我们的先民们为了纪念它们镇封地人的功绩,而神化后的形象,至于它们的存在顺序问题没人知晓,但它们的作用只是先民们用来镇封地人的势葬禁忌。”
冰窟窿随后说道,“很久以前的物种丰富,我们的祖先不知道因何缘由,镇压了一群可以生活在地下的人。我之前似乎记得他们镇封地人的原因,但等我从那个地方出来之后,很多记忆都变成空白了。”
冰窟窿说,在他的家族当中,族人唯一的职责就是保证我们这群人的安全,不被地底下的那些人反攻上来。这已经是无数年前结下的死仇,无论当初镇压他们的原因对错,这种事情经过数千年甚至更久的积怨,都到了无法化解的程度。所在那个时候我们还有另一个名字——陆人。”
冰窟窿随后说道:“锁龙台石棺里的飞尸及黑冰大峡谷水中的飞尸都是我的族中祖先,他们发了咒令永生永世,无论生死守护镇封地。磨盘是当时祭祀用的物品,那时的人们用人牲献祭,过去这么久祭祀用的礼器出现诡怪并不是常事,所以我能在第一时间将它破掉。同时我的吟唱都是那个时代大祭司口中的一些咒令,之后都会教给你。”
我静静地听冰窟窿说完,对他的身份终于有了个大概的认识,他是当初封印八瞳尸的那些先辈的直系后人,所以很多事情需要他来做,而他现在即将离去,大概到冰窟窿这一代他们族中已经没落,没什么人存在了吧!
冰窟窿开始把很多用于交流的吟唱都教给我,并告诉我一些相关的禁忌与线索,我拿着笔记本密密麻麻地记录了许多,甚至包括最后白虎、朱雀的线索。
直到这时候我才明白,我们对于冰窟窿的认知还远远不够,仅仅他教给我的这些类似异常一般的咒令就有着强大的威能,这些东西可以和禁忌沟通,掌握这种语言向镇封地的禁忌们表明身份,甚至可以直接指挥它们。
而类似于锁龙台、黑冰大峡谷这样的镇封地还有三个,地人当中最恐怖的存在是十大地人族统领,他们被永久地镇封在某处。为了这个封印当时牺牲了很多陆人,才换来了现在的人族和平。
至于为什么镇封地会镇压八瞳尸以及蛇人?
冰窟窿这时对我说道:“地人十大统领的镇封地就连我们族人都无法知道,地人更是不能得知分毫。千万年的时间过去,地人们越来越弱,自然气候跟世界都在改变,上古那个万物强盛的年代早已经远去,他们无法与我们抗争,唯一的办法只有解封十大远祖。而镇封地镇压的正是十大统领仅剩的五族直系后人,只有将他们的全部血脉夺取到手,通过祭祀地人们才能找到十大远祖统领的具体镇封地所在,血脉越足自然机会越大,所以到了封印弱化的时候,他们才会拼命反抗,做垂死挣扎。”
冰窟窿说到了这里,总算将这一段大历史说完,而此时的我呆若木鸡,在听完冰窟窿的讲述之后,我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似乎完全崩塌了!
原来世界是这样的,而不是之前我认知中的那个样子!一时间我恍惚走神好久,一连被冰窟窿提醒好几次,而此时,冰窟窿终于聊起了我的师父胡老道。
“胡不传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种特殊的人,我是这种人,我的姑姑是,他也是,然后他找到了你。”冰窟窿对我说道。